貝錦屈身應諾,秦彥梨又謝了一句,秦彥雅笑了笑,便與鳴鹿一同轉身去了。
貝錦此時已行至了秦彥梨身邊,扶著她的一隻胳膊,兩個人放慢了腳步,緩緩地走進了秋芳閣。
“她走遠了麼?”數息之後,秦彥梨以布巾掩麵,輕聲地問道,語氣裏哪還有半分哽咽?
貝錦引頸看著前頭,低語道:“已經走得不見了。女郎有何吩咐?”
此刻的她言語簡練,眼神精明,再不複人前那種嬌憨的模樣。
秦彥梨仍用帕子掩著半張臉,輕柔的話語聲自帕中透了出來,有點悶:“你去查一查六妹妹,最好能尋到連雲田莊的人,問問她在田莊裏的事。”
“去查六娘子?”貝錦不解地蹙起了眉:“六娘子有何可查的?”
秦彥梨拿開帕子,雙眸仍是有些紅,眉尖亦是微泛著紅,瞧來極是楚楚可憐,語聲卻很平靜:“方才我仔細看了,她明明生得極美,隻因頭蓋住了額頭,皮膚又特別黑些,便顯得其貌不揚。此外,我那幾番言語試探,她一語未接,後來還幫著轉過了話題;再然後,我向她與五妹妹致歉,她也是顧左右而言他。便從這幾件事裏,我覺得,六妹妹並不像表麵看來那樣簡單。”
她與貝錦話的語氣十分平和,不像在向下人交代,倒像是平輩交談。
貝錦輕輕“嗤”了一聲,不屑地輕聲道:“這還不容易想?她的身份哪容得她出風頭?若是她真的又白又美,東院夫人更看她不順眼了。她不接女郎的話也就是聰明而已,裝憨作傻誰不會?”
秦彥梨垂下了眼眸,淡聲道:“你是沒見過她在德暉堂高談闊論的模樣,若真要藏拙,那個風頭她就不該出。再者,她如今可是住在東籬。一味裝憨便能住進那裏?能與薛二郎同路回府?能讓太夫人都高看她一眼?”
一連三個問句,倒將貝錦問得啞口無言。
秦彥梨此時心中所想的,卻還不隻是這三句問話。
自聽聞秦世芳破荒地留下用了午食,秦彥梨的一顆心,便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
早在歲暮那晚,她便尋機與秦彥雅約了今日出門,原先是想趁著秦世芳定例回府的這日,看能不能找機會與她見個麵,可卻未想,人沒見到,卻得來了這樣的消息。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秦世芳會提起“那件事”。
據,前些時候,漢安鄉侯府的次子房中,又死了一位美妾。
秦彥梨捏住帕子的手骨節白,心底裏一股一股地往外冒著寒氣。
她並非不願作妾,但前提是需擇一良人,比如蕭繼珣那樣的。就算蕭二郎不成,也不應是那漢安鄉侯府的範二郎。
範二郎的妾室,無一人可活過一年。
秦彥梨的身子禁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女郎怎麼了?”見她麵色泛白,貝錦輕聲問道。
秦彥梨回過神,慘白著臉搖了搖頭,勉強笑道:“我無事,想是方才走得多了些,有點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