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栗一麵聽著,一麵點頭應是,並不再多問半句,待秦素完了便道:“女郎放心,此事極容易的,明日/我一定能辦成。”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秦素心中倒是生出一些不安。
這是她臨時起意想出來的下下之策。
薛允衡既已知道了黃柏陂,何妨再多讓些人知曉?比如……程家。
才被左思曠破去一局的程家,應該不會白白地吃下這個虧。
想程家也是近百年的/士族,數代盤踞於青州,就算如今勢不如前,亦非尋常人可比。以程廷楨的精明厲害,秦素相信,他定然會千方百計扳回局麵,而秦家身為左家最重要的姻親,程廷楨應該會派人盯著才是。
將黃柏陂一事從內院捅出去,再在整個秦家傳開來,甚而傳去外人耳中,能做成此事者,非錦繡莫屬。至於何家族學一事,由錦繡重新提起,不準也能如願傳去外頭,給程家提個醒,讓程廷楨早些動作起來。
秦素沒有別的要求,唯希望明年的黃柏陂更熱鬧一些。越熱鬧,變數就越大,也越有機會將秦家擠出這塊“風水寶地”。
自然,若這消息果然能夠令一些人聞風而動,那就最好了。
秦素垂眸看著腳下一遞一換的木屐,暗自掐算著時間。
如今已至年關,薛允衡應該會等到來年再派人去黃柏陂,而她這個下下策若真的能成,則程家派去打探的人,應該也是在那個時間段到達黃柏陂。
若一切湊巧,這兩家人應該能於彼時遇上。
秦素蹙起的眉頭鬆開了一些,抬頭望向前路。
此時她們已然步出回廊,自穿堂中行了出來,不遠處便是角門,那守角門的老嫗正立在門邊,見了秦素便彎腰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秦素含笑不語,阿栗緊走幾步,上前拉起了那老嫗的手,口中客氣地道:“多謝蔡嫗守著門,沒讓閑雜人等近前。”一麵順手便將一塊碎銀塞了過去。
那蔡嫗見了手裏指肚大的銀塊,一雙眼睛先是睜得老圓,旋即便笑得眯成了縫,迭聲道:“栗娘子放心,直管放心,一切都在老身的身上。”
秦素向她微微點頭,扶了阿栗的手擦身而過,輕柔的語聲亦隨之傳來:“嫗辛苦了,些許錢,買茶喝罷。”
微涼的語聲,似有未盡之意,嫋嫋餘音未曾落地,那白麻的裙擺已經拂至了蔡嫗的眼前。
蔡嫗心頭震了震,像是被那微涼的語聲冰了一下,腰躬得更深了,應聲道:“女郎放心便是,我不會向任何人的。”
便在她話的當兒,那一角白麻裙擺已然掠過她的眼前,輕盈得有若一管白羽翩然飛過,待她再直起身時,眼前哪還有秦素的身影,唯寒風卷起塵土與碎葉,撲了她一頭一臉。
蔡嫗忍不住微眯了眼睛,自言自語地道:“真真是瞧不出,倒是一身的氣派……”她一麵嘀嘀咕咕地碎聲念叨著,一麵便轉過了身,蹣跚著走向了角門邊的屋,烤火吃茶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