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栗隨在秦素身側,虛扶著她的胳膊向前行,一壁輕聲問:“女郎可冷?這隻暖囊冷了,要不要我先回去取個新的?”
秦素搖了搖頭,心中亦喜亦憂,一時間卻是不出話來。
能夠前往秦彥昭所居之西廬,就近觀察他的情況,她自是百般樂意的。
然而,那份圖冊一日留在秦彥昭手上,便一日是個禍害。隻是他對這圖冊十分愛惜,珍重藏之,根本不許人碰。若想要順理成章地將此物毀去,還需圖一良策。
秦素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今日不過是去探個虛實罷了,先查明那圖冊到底是否官製,再看一看秦彥昭收藏圖冊之處,餘事隻能徐徐圖之了。
幸而此事是在最後抄家時才被查出來的,亦即是,這圖冊秦彥昭收藏得極隱秘,而鍾氏等人就算知曉他有圖冊,也以為那是私製的,並未當回事。
至少從時間上來,並不是很緊迫,秦素還有時間去仔細籌謀。
見她神色凝重,阿栗便也不再話,隻心地行在上風口,替她擋著那陣陣掠過的北風。
原本今日跟出來的是錦繡,不過,方才德暉堂雙姝較藝,秦彥婉勝了秦素一籌,林氏正自開懷著,錦繡自彼時起便是一臉要去請功的模樣,仿佛秦素技不如人,全是她的功勞。
秦素樂得遣開她,便囑她先將畫放回去,換阿栗過來服侍,因此這時便是阿栗隨侍於秦素身旁了。
幾個人一路無言,安靜地自角門後的一段穿堂行過,轉上了長長的回廊。
相較於東院的冷寂與壓抑,西院似是要多出了幾分鮮活之氣,雖仍是寒冬,卻可聞遠處水聲潺潺,園中多植花木,風裏隱著梅蕊冷香,令人精神一振。
“那一處便是西暗香汀,五妹妹便住在那裏。”行過回廊的一個轉角時,秦彥昭伸手指著東南方向的一角飛簷,含笑道:“五妹妹最喜植梅,這些年我也幫她搜羅了不少,如今卻是她院中梅花最盛之時,真真是疏影暗香開遍。六妹妹一會若不急著回去,可去她那裏坐一坐,賞賞梅。”
秦素縱目看去,卻隻見幾重翠柏參差聳立,連那飛起的瓦簷亦看不大清,又哪裏能見得到半分梅影。
倒是有幽幽暗香,逐風而來,又婉轉而去。
她略略凝了神,便仰笑道:“二姊姊院子裏也有一株老梅呢,想必過些時候也要開了,那梅樹生得很有筋骨,開出花來也定是好看的。”略有些誇耀的語氣,正符合她這沒見識的村姑模樣。
秦彥昭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兩處如何可比?便是西暗香汀的一株宮粉,也遠勝於東晴山莊了。”
秦素立時顯出滿臉的不服氣,將頭一扭,腳下故意踩出極重的步子來。
秦彥昭對這個六妹妹向來很是無法,搖頭笑歎,“罷,罷,我也不與你多,一會你有空自去瞧便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