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寂滅生(2 / 2)

完了這個字,鍾景仁便又有些出神,一時間便不曾話。鍾氏亦是無言以對。

她已經很久不曾見長兄有如此考語了。

就算是秦彥昭,鍾景仁也向來隻以“中平”、“純樸”之語論畫,而秦彥婉之畫,更隻得了“清幽”二字而已。

可是此刻,他卻對秦素的畫點評了九個字,且用字極重,這讓鍾氏在訝異之餘,亦有一點不自在。

她嫡親的兒子,竟比不上東院庶出的外室女,縱然那評斷之人是自己的長兄,所評之語亦稱不上褒獎,鍾氏卻依舊難免不快。

鍾景仁一瞥眼間,見她的眉眼又陰沉了下去,十分無奈,搖頭勸道:“你這又是做什麼?些許事何苦放在心上?不過是個庶出女郎罷了,又養在東院,她的畫是好是壞、心性是善是惡,終究及不到你們西院。我也隻是一時興起多了兩句,你又多想了。”

鍾氏聞言麵色稍緩,鍾景仁便又道:“那六娘妹往後隻遠遠看著便是。相較於她,西院諸事才更重要,二郎與四郎皆是心性正直的好孩子,你這個做母親的正該多多看顧,莫要再生別事。我看二郎有時失於輕浮,這上頭你要多下些功夫,別隻盯著他的學問,為人處事上亦需多多提點。”

他語聲諄諄,皆是一片愛護之心。鍾氏與這個長兄感情一向很好,此刻便頷道:“正當如此。長兄到了我心坎裏。”

鍾景仁又道:“還有,你不是要辦族學麼?此事實是大好。依我看來,秦家現在缺的便是這一點書卷之氣,那窯廠開得再多、秦瓷秦磚再是有名,亦不如一所族學能立得住根本。”

聽得此言,鍾氏倒又被勾起了一腔心事,歎了口氣道:“長兄得何嚐不是?隻是……到底艱難了些,就算族學開了起來,又往哪裏去請夫子?”她的語氣有些黯然,意態消沉。

秦家如今門楣之低,就算真辦起了族學,莫是名儒大家了,便是一般的夫子,恐也不願附就。

聽得鍾氏所言,鍾景仁卻顯得不甚在意,揮了揮衣袖道:“這又是什麼難事?隻要族學開起來了,總能尋到夫子的。”到這裏他頓了一頓,又沉聲道:“我倒要勸一勸你,你也需好生勸勸太夫人,切勿學那些所謂士族人家,一力去請什麼名師坐陣、大手講習。依我之見,隻要是紮紮實實有學問、品性好的,便是寂寂無名的寒族子弟,亦可請來當夫子。秦家本就豪富,沽名釣譽之舉,實當慎之。”

鍾氏點了點頭,喟歎道:“長兄所言甚是,阿圓記下了。”

鍾景仁又道:“我也會幫著暗中查訪的,若有合適的良師,必當薦來,妹毋須多慮。”

鍾氏聞言,眉間憂色淡了些,又想起了秦彥昭他們學問上的事,便坐在了鍾景仁的對麵,絮絮地向他講述起來,那輕柔恬和的語聲,自布簾款款透出,為西華居增添了幾許溫馨與安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