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她走得更加心,寧肯慢些,也不敢有一絲放鬆。幸而接下來一切順利,她終是安然回到了東籬,換回了衣物,甚至還以熱水抹了身,裏外皆收拾得幹幹淨淨。
待終於收拾妥當,重新躺在榻上時,擁著溫暖的棉被,秦素總算覺得活過來了。
今夜實在是太冷了,她方才在外頭幾乎凍僵,直到此時,她的身子雖然暖了過來,膝蓋處卻仍是冷若堅冰,隻得以手焐著取暖。
感受著棉被中的絲絲溫熱,秦素微闔雙目,開始思考那神秘女子的事情。
冷靜下來後細想,那女子前後身形大變,應該是原先在身上帶著什麼東西的。後來她將那東西扔掉或是藏了起來,一身輕鬆,所以才會瘦下那樣一大圈,回程時甚至哼起了調兒。
秦素仔細回憶著那女子哼唱的曲子,還有她那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
聽聲音,這女子年齡應該不算太大。至於那曲子,秦素卻十分陌生。
前世今生,她周遊於兩國,輾轉於無數酒宴歌席,亦聽過無數新調舊曲,這曲子卻是聞所未聞。
有些像是民間的俚調,抑或是兒歌?
秦素蹙眉思忖著,複又搖了搖頭,將思緒轉向了那女子的行動上。
這女子看似大膽鹵莽,實則心細如,感覺亦十分敏銳。秦素不過是暗中偷窺了一會,便叫她覺出了不對。
好在她哼了曲子,出入時的動靜也鬧得不,否則秦素又要以為,這是碰上隱堂同行了。
不過,隱堂是絕對不允許麾下暗樁如此張揚的,隱堂的暗樁亦絕不會在開合門戶時,弄出那樣大的聲響。
夜間潛行,改容易裝,油罐、毒藥、迷粉、匕,這四樣乃是暗樁的必備之物,由隱堂統一下。
可歎秦素如今身在秦家,能偷來一罐油再加個燭台就算萬幸了,幸得那蒙麵人的藥十分厲害,比隱堂的還要強上幾分,隻是量卻太少了,再想要如今晚這般大規模地下藥,那藥量也隻夠一次。
她心下莫名地有些惋惜,複又覺得可歎可笑。
她還真是暗樁做上癮了,重活一世還念念不忘。
紛紜的念頭此起彼伏,秦素也不知是何是睡著的,待她醒來時,色已是微明,布帳上攏了一層極淡的曙色。
她在床上靜靜地躺著,側耳細聽。
錦繡的呼吸輕淺且綿長,顯是仍在熟睡。
秦素輕輕坐了起來,掀開帳幔,趿著麻履,悄步行至了窗前。
窗扇啟開了一條縫隙,是秦素昨夜用來觀察院中情形時用的,回房後她便未曾關。此際,清寒的氣息正在那縫隙間流轉著,窗紙上白光熒然,院子裏傳來細微的“簌簌”聲響。
原來是下雪了。
微薄的雪色如昨夜月華,隻在地上鋪了淺淺一層。秦素湊在縫隙處往外看,廊下的欄杆上亦染了些許白霜。
這雪應該是後半夜才下起來的。
她不由再次感到慶幸。
若是前半夜便落了雪,那雪上的足印消起來也是件麻煩事。
她重新返回榻上假寐,誰想這一睡倒真的睡了過去,待到被阿栗喚醒時,窗外已是光大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