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仍是個陰,風冷得透骨,秦素自東萱閣回來後,整個人都快凍僵了,阿栗便替她烤熱了膏藥貼於患處,讓她坐在榻上休息。 Ww WCOM
她坐下還沒多久,良醫便進府視疾了。
秦素年紀不算大,尚未到避忌的時候,故便請了良醫進屋,又隨便找了個理由將使女們全都遣去了外頭,她這裏便與良醫呆在房間裏,簡短地交談了兩句。
並無人知曉秦素與良醫都了些什麼,那良醫很快便出了屋,留下幾貼膏藥便告辭而去。
到得下晌,周嫗前來還玉鐲,秦素便仍是請了她去都勝亭話,借機悄悄將良醫的診斷“轉告”給了周嫗。
“熱症?竟是熱症?”聽了秦素“轉述”的話,周嫗極是震驚,雖盡力壓低了聲音,卻仍掩不住語氣中的顫抖。
那街醫一口咬定是寒症,且阿承也一直是怕冷畏寒,誰想竟是熱症?
秦素湊前一些,悄聲地道:“我也嚇了一跳,反複問了幾遍,良醫皆這症狀乃是熱症,若是以治寒症之法應對,不隻不會好,還會加重症狀,不定……”她猛地截住了話頭,一臉擔憂地看著周嫗。
周嫗不自覺地兩手打顫,臉色亦漸漸白:“啊,竟是熱症……竟是熱症……阿承得的竟是熱症……”她翻來覆去地呢喃著,蒼白的臉上竟泛出一絲灰來。
秦素怕她嚇出個好歹來,便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語道:“嫗,不要著急,坐下罷。”
她的聲音清涼甜潤,若西風颯然,拂過耳畔。
周嫗一下子醒過神來,忙四下看了看,可喜周圍並無旁人,她方才略放了心,依言坐在布墊上,坐下後方覺兩腿軟,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若非秦素幫忙求問良醫,阿承的病就要被耽擱了,若是就這般耽擱下去……
周嫗不敢再往下想,隻死死地咬住嘴唇,將心底的情緒一點一點地壓了下去。
良久後,她才像是恢複了一點力氣,依著欄杆勉強坐直了些,對秦素道:“真是……多謝女郎,女郎的活命……之恩,我……”
她的情緒十分激動,到這裏便再也不下去了,唯眼角微濕,嘴唇顫抖得厲害,顫巍巍地依著柱子站起來,鄭重地向秦素行了一禮。
這一回秦素沒去扶她,知道此乃她一份感激的心意,便隻側身避了避,過後仍是扶了她坐下,又讓她喝些熱水。
一杯熱水落肚,周嫗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秦素溫和地望著她,心底平靜無波。
所謂的良醫診斷、熱症藥方,這些全都出自她的手筆。
她怎麼可能去向良醫打聽病情?這良醫可是吳老夫人請來的,誰知道他會不會轉臉就將話透過去?
她不過是打著良醫的旗號,將前世所知提前告訴了周嫗。起來,她免除了阿承數月的病痛折磨,也稱得上是行善了,不是麼?
秦素安然地望著周嫗,厚厚的流海下,那一雙清淩淩的眸子若兩麵平湖。
待周嫗的情緒終於平複了一些,秦素方輕語道:“此事我也是順手而為,嫗不必如此的。”著揚了揚手裏的玉鐲:“嫗是來還鐲的,哭出來便不好啦。”
得她提醒,周嫗忙正了正神色,四顧一番後轉向秦素,莊容道:“無論如何,終究是女郎幫了我們,我們永遠記得女郎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