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別怕我傷心(3)(1 / 2)

但是林浩最後還是死了。雖然地區醫院也派來了醫生,但是直到淩晨l點,長達七個小時的搶救最終還是沒能留住林浩匆匆的腳步,從放棄搶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從此是永遠地錯過他了。

第二天早上我們為他紮花圈。我們班那天沒能一起去勞動,但是好多同學都去折紙花了,我想對於亡友的悲痛我該是感觸最深的,我一心一意地編織著花圈,把心裏那沉沉的悲傷都編進每一枝每一葉中去了。而尖子班,那曾被人讚譽為樣樣紅的“高素質”的班級卻依舊心安理得地上著課。下了課,老師也囑咐著不許出教室,隻在快要出行送葬的時候他們才急急忙忙地編了一隻花圈。

中午我們為林浩送葬,胸前戴著小白花的隊伍迤邐而行。待我們把砌墳用的石料搬上山之後,負責砌墳的老頭便讓我們下了山。在我們一路不曾回頭地默默地走下崎嶇的山道時我腦裏一片空白。那時候,我心裏突然有個奇怪的念頭。我忽然有點懷疑那死去的是否真的是林浩,因為林浩死去後我連他最後一一麵都沒看到啊。

那天的天氣悶熱,到了晚上狂風一陣猛似一陣地刮著,所有的烏雲好像都被吹到我們頭頂上的天空來了,陰沉沉的一片像隨時都會塌下來。我們經過兩天的勞累都上不了課,可是尖子班的學生卻像當天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照樣三五成群地湧進電影院去感受“泰坦尼克號”上那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後來的幾天裏,沉鬱的空氣多少都還籠罩在許多人的心頭,再過些日子這事就被別人慢慢淡忘了。但就在那往後的幾天裏,我卻聽到了許多離奇古怪的傳言。有人說那天林浩的父親到河邊去招魂,回來後有隻白色的鴨子一直跟在他後邊從河邊回到醫院,因為林浩曾有個哥哥也是死於溺水的;有人說林浩的大哥晚上聽到林浩在叫開門,但開了門卻見院子裏空無一人;還有人說晚上在宿舍裏睡覺時好像聽到林浩在說話,於是有幾個人紛紛搬出那宿舍不敢再住下去。對於“蘧年中傳謄我從采不屑二頗,但我也無言以對,也許出於某種原因他們真的碰到一些不可理解的事,這也不是我們能解釋得清楚的,我隻是為林浩感到悲哀。

那以後的很多日子我的心一直抑鬱著,我真的很難相信那死去的真的就是林浩,真的是那幾天前還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朋友。我常常在心裏莫名地覺得死去的並不是他,他隻是到很遠的地方去了,過一段時間還會再回來。每當我想起他的時候我便總是想起我們曾在淡淡的燭光下徹夜長談,想起我們在清涼的夜裏看朗朗的月色,想起我們在醫院裏的急救室外長久的期待,想起我們為他紮花圈為他送葬……我想起很多很多,一想起他那個在一棵丈把高的鬆樹下的墳堆,我便對自己說林浩就躺在裏邊了,那個令我摯愛令我思念令我銘記的林浩就躺在裏邊了,隻有在此時,林浩的死對我來說才是個無法逃避的明晰的事實。我知道,在某種意義上,我已經把自己對林浩深切的思念牽係在了那小小的墳堆裏了。

但是後來我卻聽人說林浩的二叔聽從了巫婆的”忠告“在人下葬後的第二天就到墳邊把他的屍體取出來焚毀了,用了整整十斤火油。聽到這消息時我像當初聽說林浩出事的時候一樣怔住了,接踵而來的便又是一種心被狠狠地撕成兩半的巨大的悲痛。

林浩,你是我今生永遠的遺憾啊!

自那以後我對林浩的思念便如同一縷輕飄飄的虛無的雲煙一樣變得沒有了實物的載體。我真的很為他悲哀,為一個和我擁有真摯友誼的朋友而感到深深的悲哀,我隻能在思念他的時候,把一些發自內心的感受寫成文字,遙寄給天國裏的他,並在清明抑或不是清明的日子裏在心靈深處將他深深地想起。隻是有時候我又覺得除了林浩和他的友誼外我還失去了什麼。那場6月裏的葬禮葬的是他的青春他的生命,可是我想對於林浩的死,有些人的不屑一顧,有些人的流言飛語以及他的二叔聽從巫婆胡言亂語將他殘酷地焚毀,這一場不曾有過正式儀式的葬禮把我心裏的某些東西給埋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