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藤(1 / 2)

第一章藤

“藤,典型的陰生藤本植物,它對環境適應能力很強。性喜冷涼氣候,耐寒力較強,可入藥。”葉藤記得很多年前,媽媽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之所以給她起名叫“藤”,是希望她像藤一樣堅強忍耐地過完一生。

十二歲的時候。

某個午後,葉藤像往常一樣蹲在窗子下麵觀察成片的草本植物。是夏,植物散發出濃烈的青腥氣息,陽光把深綠的葉子照的透亮,用手輕輕一碰,便嘩啦啦地碎成一片漣漪。

這個家裏幾乎沒有和她同齡的孩子,所以她從小就沒有玩伴。在別人眼裏看來,她總是一副瘦小孤獨的樣子。如果她不出聲,就沒有人能發現她。她住的大院子後麵有一片小樹林,每到夏天,便是沒完沒了的聒噪蟬鳴。葉藤非常喜歡躲在小樹林裏蕩秋千,似乎隻有那個小世界才是完全屬於她的。

秋千十分破舊,上麵的漆痕早已斑駁,有的地方已經被蟲子蛀出了洞。可她依舊把它當成寶貝,她一個人的秘密寶貝。這天傍晚她和往常一樣獨自去玩秋千,正好順便哼哼今天音樂課上新學的歌。但當她開心地走到自己領地的時候,卻遠遠地看到一個不速之客。

少年的背影很熟悉,他穿著雪白的短袖襯衫,黑色的褲腿埋在一片草裏。他雖然隻比葉藤大兩歲,但要高出她許多。葉藤一直有些怕他,便想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誰料他此時卻突然回頭,略顯狹長的眼睛不太友善的打量著她說:“喂,不許回去告狀!”

榮津把煙頭丟到草叢裏輾滅,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還揉搓了幾下她的頭發,拽拽地說:“你敢說一個字,就給我等著!”然後他瀟灑的轉身,晃晃悠悠離開,還不忘狠狠推搡她一下。

夢就到在這裏戛然而止,葉藤睜開眼,氣息不穩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她剛想下床倒杯水,手機卻在此時響起來。十分熟悉的來電鈴聲,於是她想也沒想便接起來。

“喂…小葉子,我喝醉了,你過來接我,金都城這裏…”

似乎不容她有半點拒絕,對方說完便掛了。葉藤隻好起來穿衣服,順便去洗手間草草洗了把臉。現在已是秋末,外麵的風很涼,等車的時候,她的長發被風卷起,掃的臉有些疼。

車子停在金都城門口,別處燈火已熄,唯有這裏像座不夜城,越是深夜越是絢爛多彩。這裏的侍應生都認得她,見到她便走上去客氣地說:“葉小姐,榮先生在十樓的包間裏。”

葉藤說了句謝謝,坐電梯直奔十樓。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這樣。榮津總喜歡爛醉宴間,然後等她來把他帶回去。還不容她多想,電梯便已到達十樓。

葉藤輕車熟路地敲門走進包間,滿屋子的酒鬼,醉眼迷離的看著她。榮津此時正倚在一個年輕的姑娘身上,朝她招手:“小葉子,我頭暈,你過來扶我一把。”他語調有著不經意的輕佻,葉藤聽到後皺了皺眉頭。

葉藤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扶起他,榮津笑的很好看,他本來就英俊,不管怎麼笑都討人喜歡。葉藤一點也不顧忌別人奇怪的視線,她麵無表情地問他:“怎麼又喝這麼多?”

榮津笑著說:“等你來接我呀…每回喝醉你都會來接我。”竟然有些小孩子似的狡黠。

他身姿挺拔,麵容俊朗,笑的時候,眼睛裏似乎泛起了層層星光。葉藤滿肚子火,隻剩下輕輕的一聲歎息。她說:“走,我送你回家。”

榮家是本市有名的富商之家,榮津是榮家的大公子,平時生活雖然不甚檢點,但在生意場上卻是一派強勢作風。兩人站在電梯裏,榮津半邊身子都倚在葉藤肩上,十分賴皮地問:“小葉子,你為什麼總是來接我?嗯?”

葉藤斂眉,掃了他一眼說:“我總不能看你醉死在這裏,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她語氣雖然冷淡,但心裏泛起的苦澀卻隻有自己能切膚體會。

榮津聽完又笑,眼睛裏的星光明明滅滅,他追問:“既然這樣,那你們警所最近有什麼行動?不介意說一下吧,起碼這麼多年的交情不是?”榮津懶懶地將兩隻手臂疊起,靠在電梯上看著葉藤。

葉藤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從來都不想我們的交情扯上工作,榮津,你該知道的。”

當年怯懦的小女孩已經成為警界小有名氣的警花,小時候她愛哭,現在她寧願苦笑也不會流一滴淚。榮津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問:“你現在不開心?”他的氣息裏滿是濃濃的酒味,噴到她臉上,讓她的呼吸頓時不暢。

葉藤皺了皺眉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