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在頭上?
我望向這冥錢紮成的淡黃色紙船,就是常見的那種折紙船,元寶的形狀。
“怎麼戴?就是這樣戴。”
她拿起一頂紙船,輕輕罩在頭上。
像是那種船型帽一樣,高高的立起,也像是陰陽無常頭頂的無常帽。
“這是靈魂擺渡,我們登船的是魂兒,不是身體。”
老太太指著自己腦袋頂上的帽子,露出一口暗色黃牙,“我們上了人身,魂體不合.....我們的魂兒也再受不住這陰氣,這船,能幫助我們度過冥河。”
我說:冥河?
“便是腳下這攤黑色汪洋。”
她說:“其實我們這些孤魂野鬼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渾渾噩噩的遊蕩、被吸引到了這鬼地方,慢慢有了道行,我們這有人叫冥河,有人叫黃泉,也有叫忘川河還有些家夥猜測,說這是地府露出了一個缺口,流到人間的。”
我抽了抽鼻子。
哪有那麼玄乎?
這其實,就是一片養鬼地。
把你們這些孤魂野鬼,大量聚集了起來。
恐怖至極,甚至一些拔尖的,類似老太太這裏,已經趁機偷偷上了人身。
開始相互勾心鬥角。
苗倩倩低聲對我說:“這陰森森的養老院,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暗流湧動。”
我們說話間,戴上了頭頂的紙船,已經被老太太帶進了樓道裏。
那冥錢,似乎有些特別。
我們的頭頂戴上了冥錢紙船後,那凍得我們魂兒透心涼的感覺,已經明顯削弱,到了可承受的範圍。
我們一行人緊緊跟著老太太,下了樓梯,到了地麵上。
仿若身處黑暗海底。
前麵灰霧蒼茫,建築若隱若現。
仿佛一個奇異的世界,隨著我們進入漣漪緩緩展開,我們看到那些灰霧潮水與黑暗重疊,卻不是真正的黑暗。
“你們別亂走,我來劃船。”
老太太走著前麵,拿出了類似白色雞毛撣子的東西,在緩緩撥弄前方。
“如果說剛剛那是船,這就是船槳。”
老太太帶著冥幣紙船,捧著雞毛撣子,佝僂著駝背,慢慢向前移動,用雞毛撣子撥開了眼前的黑霧,伴隨著層層漣漪,我們漸漸看清了前方的路。
她竟然有幾分像遊蕩在人間的白無常。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死者上路,生人回避。”
老太太帶著我們向前移動,一邊走,一邊嘴裏似有若無的輕輕念叨。
這時。
遠處的灰霧,如波瀾輕輕蕩漾,有暗黃色燈光傳來,我們凝神看去,微微一怔,看到一葉扁舟緩緩漂亮。
那扁舟的船頭立刻孤零零的杆子,上麵掛著一盞燈籠,船頭站著一個身披破破爛爛蓑衣的船夫,頭戴鬥笠,在滑動船槳輕輕蕩漾。
“那是.....真有人劃船?”小雨姑娘帶著的黑奴麵色一變。
“不是活人。”
我們立刻麵麵相窺,這裏又不是真正的海洋,是靈魂汪洋,真正能在這裏開船的玩意兒,很詭異。
“別去靠近它,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有人說,他是黃泉擺渡人,地府裏忘川河上的船夫,靠近他的,都會不知不覺的上他的船,不知道去往何處,再也回不來了。”
老太太扭頭,帶著我們繞到從另外一邊過去,“海裏詭異的東西很多,不知道彙聚了多少奇怪玩意兒,前一陣子,我還看到一個騎著大魚的紅衣小女孩,特別的凶。”
我們麵色沉重,點點頭。
這裏是真正的靈魂擺渡,不知道多少詭異的玩意兒,在這片陰氣凝實的靈魂海洋裏。
我們再次前行。
一行人坐著船,滑動船槳,漸漸靠近了一棟建築,在陰暗抬頭望去,朦朦朧朧的寫到幾個大字: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