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你靠著劉白茜,也混了一個廠裏的二把手,你不知道感恩,就那麼意淫、惡心人家?
“對,我是賤人我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我這一生,一直活在別人的鄙視中,他人的侮辱裏。”楊叔歎了一口氣,“但是,謝謝你們剛剛拆穿了我,沒有鄙視我,沒有侮辱我,而是給我尊嚴!”
我沉默了一下。
他說他混了這些年,接受的侮辱實在是太多了,他父母鄙視他沒出息,說他到處騙人,到處的混,就是一個混子。
同學鄙視他學習不好。
壞同學羞辱他。
到了社會上,還很多流氓打他,領導鄙視他,同行侮辱他。
但他說: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羞辱,不是來自身體上的,而是來自心裏,是他的愛情,當著他愛的人羞辱他。
我說:你的愛情?
“對。”他看向旁邊的那個蠶絲人偶娃娃,閃過一抹濃烈的愛意,“我愛她,我是活得窩囊,我是個窩囊廢,但窩囊廢,他也渴望轟轟烈烈的愛情,我一輩子,都隻是為了她而活!”
他說讀高中那一會兒,學校成績是班上第一。
他放學回家,碰到學校旁邊的幾個二流子,把他暗戀的女生朱藝藝,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堵在角落裏。
他當時衝了上去,想救下她,結果被活活羞辱了一頓。
那幾個流氓哈哈大笑,把他打得鼻青臉腫的,然後幾個人一起把他按倒了,脫下了他的褲子。
“就你這,怕不是還沒有發育呢,你也想泡人家?英雄救美?”那流氓強行扯過了朱藝藝,指著讓她一起看,大聲嘲笑。
譏諷的鄙視嘲笑,以及旁邊朱藝藝的癡呆目光,讓他整個人腦海裏一片空白。
當時,幾個過來的路人看到,正義言辭的嗬斥走了那幾個小混混。
那朱藝藝過來,想扶起他,幫他穿起褲子。
結果,楊叔崩潰得嚎嚎大哭,一手掌拍飛了她的手掌,抽起褲子,嗷嗷大哭,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在心愛的人的麵前,露出了醜態。”楊叔歎了一口氣,默默喝了一杯茶。
他說他後來,他一直對朱藝藝避而不見,高中畢業後。
他還在默默打聽著朱藝藝的消息,他想撿起尊嚴,以一個英雄的姿態,再去見她,洗涮自己的屈辱。
他太好高騖遠,太想證明自己,瘋狂的努力,想一舉成功,卻不斷創業失敗,他住著最破的出租房,每天吃著泡麵,後來他聽說同學聚會,在床上徹夜難眠,在想:去或不去。
如果去。
同學聚會,他現在混得那麼慘,肯定要被人狠狠數落一頓。
被全部同學大聲嘲笑,大聲諷刺,說學習就是死腦子,讀書第一不也混得這個逼樣?讀書屁大點用都沒有!
去了丟臉,如果不去,他又想去見到朱藝藝。
人在最落魄的時候,總是心裏守著一股最深處的念想,有個最牽掛的一個人,他越想,就越忍不住想去見當時的那個女孩,哪怕是曾經在她眼裏,自己被人那樣的羞辱。
他的內心壓抑了好幾年。
胸口壓得沉甸甸的,在出租屋的夜晚,他太失魂落魄了,頭一次有一股強烈的灼熱渴望,想把沉澱的全部聲音,大聲喊出來:
“朱藝藝,我喜歡你!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他越想,就越克製不住自己,輾轉反側,腦海裏全是那個身影。
第二天同學聚會,他還是去了,他選擇去把自己心裏強烈的思念,頂著同學們的嘲笑,統統告訴自己喜歡的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