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魁梧大漢停下了腳步,手中木棍胡亂揮舞,怒道:“你個死丫頭,偷吃了我一條烤魚就罷了,還把我另一條烤魚給踹了,你今天別想走!”
若木沒工夫和舒樂兒爭論到底是若木還是木頭,眼前這袒胸露乳的大漢身高九尺有餘,頭發亂蓬蓬的,滿臉黝黑的胡茬,發起怒來眼珠子瞪得老大,活像死魚眼,麵目的確有些猙獰。
若木見大漢止住了步子,並沒有追打過來,心下稍鬆。這壯漢表麵看上去是個野蠻人,但既然止步了就還算講道理。要不然,若大漢真怒不可竭地衝過來的話,真不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實力能否擋得下來。
“這位兄台,一共兩條魚是嗎,你算算值多少錢,我們賠你就是了,犯不著動怒不是?”若木語氣和善地說道。
那大漢名叫專諸,吳國堂邑人,是村裏的屠戶,前不久拜了名廚太和公為師,一心做魚。太和公說他殺豬倒是把好手,可惜廚藝實在不行。就和當初若木無極功遇到瓶頸一樣,專諸的師父也帶他順河遊曆,遊到哪兒,魚就烤到哪兒,力求廚藝更上一層樓。
太和公要求極為嚴厲,每天都給專諸限定時間,在他回來之前,兩條“全炙魚”必須完成,色香味隻要有其一達不到要求,專諸就要受罰——當天不準進食,並且要跪在火堆旁看師父烤魚。
本來今日的魚就要做好了,誰知不知從哪冒出個死丫頭,偷嚐了魚不說,質問之下,這刁蠻的小丫頭竟不服氣,還把另一條烤魚一腳踹翻,使勁用腳剁成了肉泥……
專諸從來沒去想過自己烤的魚值多少錢,若木這一問,他摸著肚子開始盤算了。
舒樂兒在若木身後低聲說道:“他很傻的,你看他頭大耳朵肥,指不定腦子裏麵是豬腦水,很容易騙,隨便打發他點銅幣算了……”
一聽銅幣,若木猛不丁發現一個問題——他沒錢!
專諸此刻認真地板著指頭在盤算了,若木有些沒底地小聲問道:“……公主,你該不會沒錢吧?”
“……”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快要傻眼時,那頭的專諸說話了:“好像也不值幾個錢,那就十八個銅幣吧,但是賠了錢你們也不能走,你們若是走了,等師父回來我可和他說不清楚。”
舒樂兒暗想,徒弟都這般凶狠模樣,師父豈不是更加猙獰如魔鬼?最重要的是身邊這木頭居然沒錢,本公主才懶得在這磨嘴皮子,還是回碧瑤身邊的好。
念及此,舒樂兒大聲道:“喂,對麵的豬腦子,錢你叫這位木頭給你就是了,魚也是他叫我去偷吃的,你就叫他陪你等師父好了,本公主告辭了啊。”
專諸生平最不能忍的就是別人罵他笨,一聽被罵了豬腦子,後麵的話哪裏還聽,咬牙捶胸一聲怒吼,擰著烤火棍就朝舒樂兒奔來。
舒樂兒好歹也是個二鼎武者,所以平日裏除了刁蠻之外,也異常的膽大無敵。但方才她和專諸有過一番短暫的較量,對方力大無比,僅僅交手一招便自知相差甚遠。
此刻見專諸凶神惡煞地衝來,哪有逗留之理,早就腳底抹油一溜煙跑掉了。
若木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專諸手中的燒火棍劈頭蓋臉就朝他打來。一個荒山野林中的廚子,即便長得威猛又能有多少本事?若木伸出劍柄擋去,“噹噹噹!”那根普通的燒火棍瞬息間竟砸了劍柄五六次,發出一連串的鏗鏘聲響,而且力道越來越重,最開始隻震得手臂發麻,幾乎握不住劍柄,若木正要收手後退,燒火棍的最後一擊剛好砸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一瞬間,若木再也把持不住劍柄,連人帶劍紛紛被巨力砸飛,重重地摔在數丈之外正全力逃跑的小公主身後。
眼見專諸怒氣衝天地撲來,若木哪還遲疑,顧不得手臂的陣陣劇痛,撿起無極劍翻身就跑。他一肚子怨氣,要跑說一聲,大家一起跑不行嗎?
要不是寄希望於舒樂兒才有機會名真言順地回到舒人隊伍,若木恨不得掄起無極劍就朝前麵的舒樂兒砸去。
(注:本文裏的全炙魚是烤魚,和現今的全炙魚(糖醋魚)有出入,看官不必糾結。另外,熟悉曆史的朋友想必已經知道了,沒錯,這就是中國曆史上的四大刺客之一,專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