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已死去 為何複活(1 / 3)

青年在黑夜中走了整整一夜,黎明時分總算來到了最外圍的群山,透過最後一道狹窄的山口,已經隱隱約能看見天邊翻起的魚肚白了。青年肚子異常饑餓,但渾身的酸痛感已消散殆盡,反而有種有精神能一口氣走到天邊的奇特感覺。

青年一身破爛立於穀口眺望廣袤平原時,內心直感慨:世界真大。他即將走出桃花穀,走出世人千萬年來想方設法不能窺其門徑的神秘桃花穀!這一幕要是被世人看到,帶給世人的震驚不知會掀起多大的波浪。但這一切,青年並不知曉。

他懷著莫名的憧憬,奔過桃花林,涉足桃水溪。這一刻,在青年的內心,猶如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發現了一塊新大陸般的興奮——雖然他什麼都回想不起,但歡快是人類的本能。

他遊過了桃水溪,晨曦中入眼是一片詭異至極的黑色花朵,看到彼岸花時,勾起了他腦海深處關於彼岸花的部分傳說,但看到這詭異的花朵,他並不能想起什麼,反而隱隱然內心一陣悸痛。

大雪紛飛,他選擇了一路南行,近百裏之後來到了一個熱鬧小鎮,鎮口石碑上的“桃花鎮”三個字蒼勁有力,不像“歸來洞”三個字那般怪異別扭,青年頓生了一種“家”的親切感覺。迷茫中他準備暫且在此住下,但他不得不先解決一下嘰裏咕嚕的肚子。

踏著積雪路過一家酒館,見酒館內有不少人在喝酒聊天,青年二話不說悶頭就進,還來不及想起自己腰無半文,就已經被酒保綠著臉大罵著趕了出來。他自視了一番,衣衫太過破爛,似乎每走一步,都有碎布條經不住抖動而隨著雪花飄落。之前的破鞋此刻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裏,他看了看街邊有賣饃饃頭的小攤販,心中甚至動了飛快上前拿幾個就跑的念頭,但他最終沒這樣做。

他見不遠處的牆角簡易柵欄下蹲著一群衣衫襤褸的男人,蜷縮著擠在一起相互取暖,於是想要走過去和他們聊聊,吃不上飯,打聽一下地理也不錯吧,他如是想。

那群男人大都四十出頭的樣子,每日不思進取,累了就躺牆角打盹,冷了就抱團取暖,有人招臨時雜役和苦力時,他們又打了雞血般無比積極。

或許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緣故吧,那群男人見青年如此窮酸落魄樣,竟也沒有對他排擠。於是,青年尋得了短暫人生中的第一份職業——臨時雜役。工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一天兩頓飯管飽。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如這群大漢一般如此長久地墮落,這隻是當下的權宜之計,但他萬萬沒想到,轉折來得如此迅速。

一個五十多歲老頭遞上一件髒棉襖主動和青年聊天解悶,這也正和青年心意。

老頭說,他叫莫六,曾是一名武士,後來招人暗算,不僅功力盡失,還落得個家破人亡,悲痛之下遠走,最後渾渾噩噩地定居在了桃花鎮,意誌消沉了此餘生。

莫六惆悵的講述著他的過往,青年靜靜地聽著,在莫六的講述中,很多次青年都似乎隱隱然就要抓住了腦海中的什麼重要線索,可最終都如曇花一現,無力抓尋。

老頭見青年似乎在沉思,問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這桃花穀方圓千裏範圍內,都不受王權管轄,諸如桃花鎮之類的小鎮,五成是原住民,五成是外來人員,外來人員中多以逃兵啊流亡人士之類為主……小兄弟你從哪裏來呢?”

雖然莫六看上去麵目還算和善,但青年也不敢如實以告。桃花穀?難不成就是遍地盛開彼岸花而又荒無人煙的山穀?他長歎一聲試探性地反問道:“那桃花穀呢,都居住了些什麼人?”

青年不答,莫六本不打算再多問,但聞聽此言,瞪大了雙眼,看青年一副看怪胎的樣子。緩了緩,莫六終究還是說道:“……桃花穀,妖魔之地,據說仙人都不能靠近,咱凡人?呃,不敢想象……聽說桃水溪岸邊,遍地盛開著黑色曼陀羅和黑薔薇兩種罪惡之花,相傳那是千百年來不甘逝去的靈魂怨念所化……”

談起桃花穀,老頭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青年靜靜地聽著。

相傳在桃花穀殞命的男人,死後化為了黑色曼陀羅,在桃花穀殞命的女人,死後化作黑薔薇。

而殞命桃花穀的女人,多是些癡情種,被負心漢辜負之後來此尋死……

年生一長,死去的癡情女也就越來越多。

她們死後,怨念不散,相互交織著壯大。那些仇恨的怨念,最終找上了殞命在此的男人那不甘的魂魄……

傳說,她們要男人死去也不得安寧!傳說,她們不能令男人活著時生孩子,但卻要他們死後懷胎……

從此,桃水溪邊,便長出了兩種詭異至極的黑色花朵。

莫六一口氣說了很多,但所講述的多是關於桃花穀外圍的傳說,對於內部卻不曾提及。青年眉頭緊皺,在他混亂的潛意識裏,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仙人或是妖魔,但穀中草球裏的人又如何解釋?既然桃花穀無人居住,也無人能進,那自己又怎會從桃花穀中走出,並且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

他轉念一想,莫六就一個意誌消沉的臨時弱老苦力而已,知道的肯定有限。腦海中接受的信息越多,他感覺有越多的東西在腦海中若隱若現,當刻意去回想時,全都煙消雲散。他奮力搜尋,倦意襲來,安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