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依然搖頭哀歎。她長年在此織魚網,晾曬海魚,熟知漁民出海的情況,所以實在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她誤以為麵前滿頭白的病女,出海是想將自己不長的餘生投葬大海,故而更加不會答應幫忙找人。於是急躁地推搡著靈愫雪,驅趕:“姑娘人活在世不容易,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家人考慮。而且深海那麼危險,不是開玩笑,一去可能不複返。”
她劈裏啪啦一堆,靈愫雪聽的懵懵懂懂。好不容易抓著一個心慈的人,她不想放棄,於是用手指在地上軟硬不均勻的泥沙上寫了起來。
雖然口音聽不同,但文字卻是大相徑庭。所以她忍著泥沙磨破皮的疼痛,一口氣將自己遭遇的情況書寫了下來。
恰巧途徑一名有學識的少年正好捧著書放學回家,看到一地的文書拍掌讚道:“姐姐的字好秀氣!”
老大娘胸無點墨不識字,如看書,連忙使喚身旁少年道:“夥子,你快念念她寫的什麼?”
少年粗略地瀏覽了一遍,咳嗽兩聲清理嗓子,正兒八經如念課本般道:“我心愛的男子,在戰亂中失去了雙腿,我聽北海深處有一霧島,上麵生長著能夠完成人心願的智慧樹,所以我想找那顆樹幫愛人恢複雙腿。”
內容不多,但靈愫雪手劃出整整一大篇幅。她畫完最後一個筆畫時,不顧食指流淌的血,眸含淚花地望著老大娘。老大娘跟少年了幾句話後。
少年用標標準準的官話口音,清麗地傳達道:“姐姐,王大媽她家有一艘閑置的舊船,如果你不嫌棄就自己劃著舊船去找智慧樹。但她還是想勸你,傳言隻是傳言,莫要入了深海回不來,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考慮。”
靈愫雪毫不猶豫回答:“我心意已決,絕不會在此打道回府,所以謝謝大娘的關心。”
少年又將她的話翻譯成當地土話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老大娘。
老大娘憐惜地望著靈愫雪將她從地上扶起,然後緊緊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入自家地石砌土瀝的老房子裏,生火炕了幾塊大魚幹和一些方便攜帶的餅子後,吩咐自己身強體壯的兒子將拋棄在村尾的舊船重新拖入了海裏。
離別時,老大娘望著手握船槳的靈愫雪,千叮萬囑揮手淚別道:“姑娘,若是看到前方有大風大浪,就趕緊回來,生命安全最重要……”
她還了一些,靈愫雪聽不懂,但大體能感受出她十分擔憂的話,於是她揮著手強撐地歡笑,催她快些回家。一番纏綿的離別,孤獨的船終於搖搖晃晃地離開海岸線,朝湛藍柔白的海洋深處漸漸駛去。
也許是蒼憐憫,船行駛的十分順風順水,靈愫雪並未怎麼賣力,船就輕輕鬆鬆地劃蕩了千裏,海岸線變得模糊不清。
靈愫雪吃了兩塊餅,又劃了一會兒,海水更加澄澈蔚藍,似乎到了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