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洪所盜的這兩個孩子,女的是姊姊,名喚南姑;男的隻有乳名,叫虎兒。
那兩個道童也是好人家子弟,一名於建,一名楊成誌,平素極恨師父害人,自己是虎口餘生,對他兄妹也同病相憐。便對他兄妹說朱洪如何狠毒,以及用他們祭煉法寶,命在旦夕等語。這小姊弟一聽大哭,便求他們相救。
於建道:“我們日與虎狼同處,他又不曾教過我們法術,如何能救你們呢?你兄弟還有一年可活,你卻今晚就完了。”
南姑雖是幼女,頗有膽識,聞言低頭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也是命中注定,由他去吧。”立刻止住悲聲,反勸他兄弟不要哭。一麵用話去套於、楊二道童,打聽妖道身旁可有什麼最厲害的法寶。問出朱洪平日自稱本領高強,又有隨身帶的一樣護身之寶,什麼人都不怕,不過總是不願叫外人看破他的行藏。兩次祭煉葫蘆時,總是用一麵小幡,一經他念誦咒語,展動起來,立刻便有一層厚的黑霧將法台遮蓋,所以每次行法,從沒被人看破過。
於、楊二道童原不知此幡妙用,也是在平日無意中聽朱洪向他妻子說的。
南姑便問幡在哪裏。於建說:“這幡原本藏在地下石洞師母那裏,因為今晚就要行法,現在已請出來,供在那邊桌上。”
南姑順著於建手指處一看,果然那旁供桌上麵豎著一麵白綾子做的不到二尺長的小幡,上麵紅紅綠綠畫著許多符籙。故意仍和兩個道童說話,漸漸往那桌子挨近,一個冷不防搶上去,將幡拿在手裏,便撕扯起來。
於、楊二道童因見章氏姊弟聰明秀麗,無端落在妖道手中,命在旦夕,想起前情,不禁起了同在窮途之感。無奈自己力薄,坐視其死而不能救,惺惺相惜,未免又動了哀憐。雖說奉命看守,知道洞門已閉,章氏姊弟比自己還要文弱,更不愁他們會逃走。彼此再一作長談,心中隻在替他姊弟二人著急,哪裏還防到有什麼異圖。及至師父的幡被人搶去要撕,知道這個關係非同小可,嚇得麵無人色,上來就搶。
一麵是師父凶惡,自己奉命防守,責任攸關;一麵是情知必死,難逃活命,樂得把仇人法寶毀一樣是一樣。偏偏那幡竟非常結實,怎麼撕扯也難損壞,三人在地下扭作一團。他的兄弟同仇敵愾,見姊姊和兩個道童在地上打滾,拚命去撕那幡,便也上來相助。
於、楊二道童雖然長了兩歲,又是男孩,力氣較大,怎奈一人拚命,萬夫難當,兀自奪不過來。
於、楊二道童和章氏姊弟正撕扯作一團,扭結不開,忽然一陣陰風過處,耳旁一聲大喝道:“膽大業障!難道還想逃麼?“
四人抬頭,見是妖道領了那八個童男女進來,俱都大吃一驚。朱洪見四人在地上扭結打滾,還疑為章氏姊弟又想逃走,被於、楊兩道童攔阻爭打起來。及至一聲斷喝過處,於、楊二道童放了章氏姊弟站起,才看見女孩兩手抱緊他心愛的法寶,幡的一頭正夾在女孩胯下。
也算是這朱洪劫難臨頭,這女孩南姑葵期已近,連日急怒驚嚇,又用了這一會猛力,引動天癸,幡上麵沾了葵水汙血,這靈物法寶最怕汙穢,一朝沾染,輕的尚需重新祭煉,重的卻是從此不靈,如同是廢了。
當下朱洪隻罵了於、楊二道童一聲“無用的東西”,上前將幡奪過,擎在手中。
正值時辰快到,知道這幡多年祭煉,決非一兩個孩童所能撕扯,朱洪並未在意,隻罵了幾句,吩咐兩道童看守石洞,不準外出。當下擒了南姑,將虎兒用法術鎖禁在石柱上,引了那八個童男女出洞往台前走去。除南姑因朱洪見她生具仙根仙骨,打算用她元魂作元陰之長,沒有用法禁製外,其餘八人俱被邪術迷了本性,如醉如癡地隨在朱洪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