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點頭應道:“道長說的正是!我縱不才,怎肯與淫賊拜盟呢?我便用極委婉的話謝絕了他。他並不堅持,談了許多將來彼此照應,綠林中常行的義氣話,也自告辭。我留神看他腳步,果然很有功夫,大概因酒色過度的關係,神弱一點。我送到門口,正一陣風過,將一扇店門吹得半掩。他好似不經意地將門摸了一下,他那意思,明明是在我麵前賣弄。我懶得和他糾纏,偏裝不知道。他還以為我真不知道,故意回頭對店家說道:‘你們的門這樣不結實,留心賊人偷啊。’說時把門一搖。隻見他手摸過的地方,紛紛往下掉木末,現出五個手指頭印來。”
沈圖點頭,“這毛太手上功夫倒是不錯。”
周淳笑道:“確實如此,不過我見他如此賣弄,氣他不過。一麵送他出店,恰巧,抬頭看見對麵屋上有兩片瓦,被風吹得一半露在屋簷下,好像要下墜的樣子。我便對他說:‘這兩塊瓦,要再被風吹落下來,如果有人走過,豈不被它打傷麼?’說時,我用一點混元氣,張嘴向那兩塊瓦一口痰吐過去,將那瓦打得粉碎,落在地上。他才心服口服,對我說道:‘齊魯三英,果然是名不虛傳。你我後會有期,請你千萬不要忘了剛才所說的義氣。’我當時也並不曾留意。
“他走後,我們便將往揚州的船隻雇妥,將行李、家眷俱都搬了上去。我們的船,緊靠著一家卸任官員包的一隻大江船,到了晚上三更時分,忽然聽得有女子哭喊之聲。我因此時地麵不大平靜,總是和衣而睡,隨身的兵器也都帶在身旁。我立刻躥出船艙一聽,仔細察看,原來哭聲就出在鄰船。
“我便知道出了差錯,一時為義氣所激,連忙縱了過去,隻見船上倒了一地的人。我扒在船艙縫中一望,隻見毛太手執一把明晃晃的鋼刀,船艙內綁著一個美貌女子,上衣已經剝卸,連氣帶急已暈死過去。那廝正在脫那女子的中衣時候,我不由氣衝牛鬥,當時取出一技金鏢,對那廝打了過去。那廝也原有功夫,鏢剛到他腦後,他將身子一偏,便自接到手中,一口將燈吹滅,就將我的鏢先由艙中打出。隨著縱身出來,與我對敵。我施展平生武藝,也隻拚得一個平手。
“我因我船上無人看守,怕他有餘黨,出了差錯,戰了幾十個回合,最後我用六合劍穿雲拿月的絕招,一劍刺了過去。他一時不及防備,將他手指斷去兩個。這樣淫賊,本當將他殺死,以除後患,才是道理。叵耐他自知不敵,登時將刀擲去,說道:‘朋友,忘了白天的話嗎?如今我敵你不過,要殺請殺吧。’我不該一時心軟,可惜他這一身武藝,又看在他師父火眼金獅鄧明的麵上,他白天又與我打過招呼,所以當時不曾殺害於他,叫他立下重誓,從此洗心革麵,便輕輕易易地將他放了。且喜那晚他並不曾傷人,隻用點穴法將眾人點倒。我將那些人一一解救,便自回船。”
沈圖歎道:“那毛太怕不是不想殺人,而是要在之後再一起殺個痛快,隻是不想周兄到的及時,讓他難以後繼,這才算是救了一船人命,不過周兄卻是有些不對了,這樣的惡人,哪裏又能留手?正所謂斬殺不死,反受其害啊!隻是周兄為何又要躲著他呢?”
周淳輕歎一聲,苦笑道:“沈道長,那毛太從那之後便削發出家,拜五台山金身羅漢法元為師,煉就一把飛劍,取人首級於十裏之外,已是身劍合一,之後口口聲聲要報當年斷指之仇。我自知敵他不過,沒奈何才帶上我女兒輕雲避往四川。我等江湖人,武藝雖好,又怎麼是劍仙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