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老夫那時候年輕氣盛,也沒有多想什麼,隻是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想要完成的事情即使遇到再大阻力,也絕不後退!”回憶起年輕時候的往時,白輿似乎變了一個人,又垂暮之人,變得意氣風發起來,“現在雖然想起來,似乎荒唐的很,可是,假如能讓老夫再次選擇的話,老夫還是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白輿捋著胡須,說道:“當時,老夫趁著秦人還未曾注意到周鼎的奇妙之處,就設法潛入了洛邑之中,偷梁換柱的總算是好不容易帶走了一口大鼎,然後,就回到了這座山穀,埋頭做起了研究,隻要老夫設計的機關屋使用了周定作為能源,就能發揮出十成十的力量,成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利器!有此利器,何懼秦人!!”
“你……還恨墨家嗎?”沈圖這時問道。
水鏡也悄聲道:“前輩,我覺得墨家確實對不起你,先前聽人傳說秦人的機關術是你傳播的,我現在知道,那人絕對不是前輩!”
“唉……”白輿先是悲憤的長歎一聲,又苦笑了一下,看著沈圖,“我和墨家的恩怨,豈是一個恨字就能說的明白?更何況,字一腔熱血進入此地,已然過去數十年,一頭青絲也變成現在的華發皓首,哪裏還有什麼恨?老夫在建造這些孩子的時候,心中便隻想著,待大功告成,若夫人他們願意,老夫立刻便帶著這些孩子出穀,為墨家和夫人而戰!哪知道,日月如梭,時光荏苒,這顆心都冷了下來,人也老了之後,卻隻想著能在這穀中能安度餘生便是了,以沒了那時的雄心壯誌了……”
“可……可秦人現在大軍壓境,墨家很危險,難道前輩真的見死不救?”水鏡急了起來。
可是姬良卻伸手拉住了水鏡,他和老人對視了一陣,嘴角現出一絲溫暖的笑意,老者的臉龐也舒展開來,猛地兩人發出了會心一笑,那老者更是笑的整個人都震顫了起來。
“在這個年紀,還能遇到知己,人生也不算是白過了!”白輿大袖一擺,站在了機關屋的前方,“來吧,這孩子便送給你們了!帶著他去見夫人吧!然後,讓他去征戰天下!名震九州吧!不要像老頭子一樣籍籍無名的老去!去尋找其他的周鼎下落吧,讓這些孩子都能擁有強勁的身體,與秦人廝殺,便是粉身碎骨了,也不枉他們到世上走上一遭!若是,是不可為,你們便逃吧,或者來這個山穀,陪我老頭子一起過段寧靜的日子,切不要吧活生生的性命拿去為一個行將朽木的門派做了殉葬!”
沈圖此時笑道:“放心,不會的,在來此之前,貧道已經和夫人說清楚了退路,墨家亡不了,放心就是了。”
“此話當真?”白輿激動的睜大眼睛問道。
“當真!”沈圖鄭重的點了點頭。
白輿哈哈大笑了一陣,從袖中拿出一個木盒,交給了姬良,道:“人生難得一知己,小子,老夫看你順眼,這些心得便交給你把!”
姬良點頭接過。
白輿從竹簡盒中拿出一捆竹冊,拿在手中摩挲了片刻,輕輕說道:“這裏麵,數十年來,我一直想對夫人說的話,請告知夫人,白輿對夫人的養育之恩,從未敢相忘,也不能相忘,數十年間,白輿從未有一刻未將‘義’字從心中放下,務必請夫人念在白輿垂垂老矣,再不複當年好景的份上,將之讀完,如果,能按照上麵說的去做,墨家還有一絲希望,反之,便請夫人將之付之一炬,隻當白輿死了便好。”
說罷,白輿將這份竹簡交到了沈圖的手中,鄭重的拍了拍沈圖的手!
沈圖點頭應允。
白輿指著盒中另外兩捆竹簡,對姬良道:“這些,便是老夫的畢生研究的心血了!小子,你實在是和老夫的脾氣,就當作是臨別的紀念,好好研習,將來……唉,看你自己的選擇吧!”
水鏡此時猶豫的說道:“前輩你不和我們一起去見見夫人嗎?也許見上一麵,一切誤會都解開了,也說不定呢?”
沈圖和姬良俱是搖頭。
白輿更是哈哈一笑,“不見,不見了……放不下的,終究帶不走,不何必流連不去?要給的已經給了,要說的早就說了,還需要再見什麼?我這白發人,就不去夫人麵前丟人現眼了吧,何舅,你同他們一起去吧,這機關屋的操作術,便有你好好的教授給這小子和這丫頭,等他們學會了,你想回來也行,想回故鄉去也行,隨你喜歡了。”
“何舅一定回來侍候師傅!”水魚民何舅恭敬的說道。
而那白輿,則是歎息的搖了搖頭,輕撫著機關屋的內壁,淡淡說道:“停下吧,你們也是時候離開這裏了,帶著這個孩子去吧,讓他至少能有個大顯身手的機會,他是為了這個才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