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陣琴簫合奏中回複的意識,他整個人被泡在水裏,一點力氣沒有,也不知道昏了多久,這時候他一動不想動,隻想好好的聽那曲子,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笑傲江湖曲,琴聲不斷傳來,甚是優雅,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同時漸漸移近。又聽琴音漸漸高亢,簫聲卻慢慢低沉下去,但簫聲低而不斷,有如遊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回腸蕩氣之意。忽聽瑤琴中突然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仍是溫雅婉轉。過了一會,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驀地裏琴韻簫聲陡變,便如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琴簫之聲雖然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沈圖隻聽得血脈賁張,忍不住便要站起身來,身子卻不聽使喚,又聽了一會,琴簫之聲又是一變,簫聲變了主調,那七弦琴隻是玎玎璫璫的伴奏,但簫聲卻愈來愈高。沈圖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酸楚,想起去世的師傅,想起此時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費了那麼多心神,卻隻換來了要命的一掌,心中無限的憋屈。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簫聲也即住了。霎時間四下裏一片寂靜,唯見明月當空,竹影在地。
沈圖又等了片刻,實在沒有動靜了之後,才強掙紮的撐起身來,從山溪冰冷的水中慢慢的爬了出來,活像是一隻水鬼!沈圖將身子躺在一塊巨石上,望著天空明月,不覺又漸漸笑了起來,“嶽不群啊嶽不群,要不是道爺有先天功可以閉氣,你這一掌確實能殺了道爺!可惜!可惜!不過今日你殺不了道爺,待明日道爺卻要讓你死的幹淨利落!你不就是怕道爺去取那辟邪劍譜嗎?原本還不想去,可如今不去倒是不行了!”
沈圖心中這是已將那些計劃給丟出腦海了,什麼嚴密的計劃也算計不了人心!這次是嶽不群謹慎不想沾血采用的掌力,下次如果用劍呢?沈圖可沒有什麼金剛不壞神功,所以必須要去弄到一本劍法出來,哪怕是辟邪劍法!
休息好之後的沈圖,也不顧身上的狼狽,散亂的發髻,更不會再管什麼五嶽劍派的正邪之爭,他隻有一個目標,拿到辟邪劍譜!
這往福建一路走來,沈圖便是嚐盡了各種苦頭,不管是早饑夜寒,或是被野狗奪食,再者是被官府驅趕,等等此類,沈圖都是咬牙走了過來,饑餓什麼的就找些野果子一類果腹,夜寒就找破廟殘屋避風,有了野狗更要是一棒子打死,浪費糧食可是可恥的,官府驅逐最好辦,直接繞道便是。這路上倒也平安,不過碰上了幾樁法事,他這道士也是趕巧,幫人掙了些散碎銀子,倒不像開始的時候要找令狐衝蹭吃蹭喝。
等他從衡陽趕到福州的時候,已經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走完了這兩千裏的路,等沈圖見到城門上碩大的福州二字的時候,心裏想的還是那部辟邪劍法!
沈圖在城外的一條溪水邊收拾妥當,將發髻打散之後又重新梳洗幹淨,身上的道袍有些破損,可也無礙,他取過手邊的一根手杖,持在手中,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入了福州城。
進城之後,沈圖才有些蒙,這時可沒有普及普通話,閩南語在他的耳中就像是外語一樣,絲毫不懂,隻好坐在街邊,希望能碰見個說官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