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颼雖然很詫異,但還是用一個小瓶把那隻蚊子裝了起來,那蚊子竟然很聽話,可能是太老了。
第二天早上,他先順路去醫院看望病人,病人是他的老朋友秦酣、林瘋嬌夫婦,兩天前,他們忽然得了急症。
來到醫院,護士不讓接近病人,隻讓他隔著窗戶看了一眼,他嚇了一大跳:秦酣、林瘋嬌躺在病床上,臉色竟然隱隱發藍,忙向護士詢問。
護士說:這是一種從來沒發現過的絕症,病人的免疫係統遭到徹底破壞,而且極易傳染。
老颼心情糟透了,恨不得立刻挖挖鼻孔,這是他排解惡劣情緒的老習慣,但當著護士的麵,隻好忍住,心慌意亂地趕往林睛霞家。
他認識的人中,隻有當著林睛霞的麵,他才能無拘無束地挖鼻孔,當然,是在林睛霞雙目失明後。
幾年前,林睛霞和秦酣還有一段感情糾葛,到現在林睛霞都還單身一人,也許還在等秦酣回心轉意吧,唉!
來到林睛霞家,敲開門,又看到了林睛霞穿著雪白工作服的美麗身影,還有那雙徒然明亮的雙眼。
“帶來了麼?” 林睛霞問。
“帶來了。”老颼忙把小瓶交給她,並立即開始挖鼻孔。
“你先隨便坐,我去取個東西。”林睛霞摸著走進另一個房間。
老颼很煩躁,見窗台上有株金鍾花開得正好,就走過去欣賞,卻不小心打番了花盆邊的一個玻璃小盞,裏麵的水灑了一地。
他不知道這水是做什麼用的,忙掏出紙巾擦幹,看旁邊有個灑水壺,就把裏麵的水倒些在玻璃小盞裏,放回原處。
剛坐回去,林睛霞就摸著回來了,手裏拿著兩個果殼。
老颼邊挖鼻孔邊看,見她把果殼放在茶幾上,打開,然後又把玻璃瓶裏的蚊子倒在兩個果殼之間,動作靈巧無比,幾乎不像個盲人,不禁暗自讚歎。
再看那兩個果殼,一個裏麵裝著三隻蚊子,另一個是一隻,都已經死了。
單獨的那隻很奇怪,竟然是藍顏色的,很漂亮。
瓶子裏的那隻老蚊子透了透氣,竟然動了起來,它先爬到第一個果殼邊,好像在向裏麵望,呆了一會兒,它又爬到第二個果殼邊,身子竟然抖起來,好像很害怕。但它隻遲疑片刻,就爬了進去。
它來到那隻藍蚊子旁邊,用觸角輕輕觸動藍蚊子,又繞著藍蚊子不停地嗅著,似乎很悲傷。
最後,他伏到藍蚊子旁邊,不再動了。
老颼看樂了:“這對蚊子難道是情侶?”
林睛霞笑了笑,沒有做聲。
“這隻藍蚊子很漂亮,我還從來沒見過。”老颼道。
“當然,那是我的傑作,她是我培育出來的,我把它稱做‘溫柔一吻’。” 林睛霞得意一笑。
“‘溫柔一吻’?好名字,不過,讓它叮一下可能不好受。”
“怎麼會?很溫柔的,不過,你的免疫係統可能就要遭殃了。”
林睛霞又笑起來,笑得無比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