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1)

陳以默對喬慕開始上心大概是因為那一次。那天他照例從補習的學生家走出來之後累得上了公交車就開始睡覺。車上人很多,聲音嘈雜,恰好碰上下班高峰期,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公交車一個急刹車之後他撞到前麵椅子的靠背,徹底醒了過來。

她也就是那時候上的車。她的殘疾證從包裏掉了下來,經好心人提醒之後,喬慕慌忙將殘疾證撿起來然後投幣上車。

他一直知道她殘疾的事情,她的右手二級燒傷卻憑借不懈努力用左手繪畫考進大學的事跡,早就在學校裏傳遍了。像他這種從來不關心別人事情的人,都被迫不知道聽了多少次。

他聽見有人好奇地問她:“姑娘,你有殘疾證幹嗎不用啊?還投幣。 ”

她“嘿嘿”傻笑,甜甜地說:“這樣我才覺得自己和一般人沒啥兩樣嘛。 ”

陳以默聞言下意識地又看了她一眼。

原來還有這樣的人。

比起“啊,是來自同一個縣城的人 ”“還是同一個導師的直係學妹哦”“聽說長得很漂亮呢”,比起這些,他剛才認識的是一個特別的小姑娘。

喬慕笑嘻嘻地對著好心的阿姨說謝謝,然後將殘疾證撿起來找到空餘的位置坐下去,將雙肩包抱在懷裏下巴擱在上麵。

縮成小小的一團,她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要去哪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要下車。她的左手手腕上戴著磨舊了的鑽石手鏈,這是媽媽留給她的,她全身上下最值錢的也就是這條手鏈了。

她摩挲著手腕,渾然沒有發覺手鏈已經成為有心人眼中覬覦的東西。

公交車上人越來越多,她從擁擠的人群裏艱難地穿越過去下車。她的右手護著左手的手腕,徹底遠離了那些呼嘯著冒著

黑煙尾氣的公交車,在未知的地點。

環顧四周,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她其實來對了地方。

阿莫斯特丹的廣場。奇怪的名字,其實不過是一個種滿向日葵的田地而已,卻偏偏豎著這樣的牌子,取了這樣的名字。

有人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一路叫嚷著“讓一讓”地擦肩飛過,速度快到令她來不及反應,後麵有好心的人善意地扶了她一把之後快速地走開,她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當她下意識地又一次摸向自己的左手手腕的時候,驚覺手鏈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丟掉了。她慌張地回頭,急急忙忙地往回走,天色漸暗,她拿著手機打著燈光開始心急如焚地尋找。

如果丟了,如果手鏈丟了,那她和媽媽之間的聯係就會沒有的,就算重新買一條一模一樣的,那也……永遠不會是這一條了。

是媽媽留給她最後的禮物。

越找下去就越覺得沒希望,不平坦又狹窄的小路,行走起來都不太方便,光線這麼暗,怎麼會找得到?不過是不舍得放棄罷了,就像她喜歡他,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也知道沒希望,不過就是不舍得罷了。

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找手鏈上,以至於一不小心踏空摔跤了,直接摔倒在專門用來引水的溝渠裏,一身濕透,髒兮兮的,又疼得厲害,一下子摔得狠了爬都爬不起來。

等她緩過神來,想拿手裏的手機照明的時候,赫然發現電話已經撥給了陳以默。

他一直是她手機裏的快捷鍵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