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隔壁的柳喜柱拉著自己的孫女柳青青來了。
看到院外的大師兄和田壯壯，柳老頭剛要行禮，就被大師兄一下子扶住了。
柳老伯問道：“仙師，小川在麼？”
田壯壯向著屋裏的方向努了努嘴。
就在這時，秦川推門而出，看到了柳喜柱，趕忙說道：“柳爺爺，你怎麼來了，腿腳本來就不好。”
柳喜柱咧了咧嘴，笑道：“東屋走西屋，才有幾步遠，鄰居住了這麼些年，聽說你要去觀裏了，我帶青青過來看看你。”
還沒等秦川開口，柳青青則是直接跑到了他身邊，她比秦川矮了半頭，雖然隻有十四歲，卻已是生得亭亭玉立，閉月羞花，實為美人胚子。
柳青青抓起秦川的胳膊，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麵滿是崇拜之色，嬌聲道：“秦川哥，你真的要去當仙人啦？”
秦川笑著揉了揉少女蓬鬆柔軟的頭發，笑道：“就是去讀書的。”
柳喜柱趁此機會趕忙道：“小川，這次你孤身一人入觀，肯定有諸多不便之處，若是一心修行，起居之事自然無人打理照看。”
“你也知道，這些年我身體有恙，青青這丫頭為了我，也練了一手照顧人的好本事。”
“不如帶著她一起去三清劍觀，起碼有個知寒知暖的人在身邊，生活也能舒坦一些。”
秦川再次愕然無語，問道：“柳爺爺，青青要是跟我去三清劍觀，那你怎麼辦？如今你年紀也大了，身體又不是很好，青青理應留在你身邊照看你才是。”
柳喜柱急道：“說的是哪裏的話，我這身子骨還硬著呢，我昨天將前些年上山采的那味二品春花參賣了，換了好些銀錢，就算雇上個丫鬟也夠用的很。”
秦川驚道：“柳爺爺，那不是你的命根子麼，你身子不好，將來這藥會有大用的，好端端的你賣它作甚？”
柳喜柱歎息一聲，道：“小川，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前若是早想明白這個道理，日子又怎麼會過的如此艱辛，青青又怎麼會跟著我一起受罪。”
柳青青眼眶有點發紅，叫了聲：“爺爺。”
柳喜柱搖了搖頭，繼續道：“做鄰居做了這麼多年，我身子骨不行，粗活累活哪次不是你搶著過來幹，挑水買米買麵修房子，也沒少為我們遮風擋雨。”
柳喜柱這些年身體情況不大好，腿上又有舊疾，秦川平日裏就幫他挑水劈柴，灑掃庭院，柳老頭曾讓秦川搬過來一起住，但是被秦川拒絕了。
秦川拒絕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讀書到深夜，怕別人打擾，也怕打擾了別人。
況且老頭家還有柳青青這個女娃兒，住在一起也有諸多不便。
柳喜柱也不勉強，不管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叫上秦川或者讓柳青青給他送上一碗。
吳伯走後，柳喜柱和柳青青也許是這世上唯一讓秦川感到溫暖的人了。
“老頭我啊，現在也想明白了許多事兒。青青跟在我身邊也沒好日子過。”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心地善良，性情淳厚，把青青交給你，我也放心，春花參賣的錢足夠我安度餘生，你們也要放心。”
秦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身邊的田壯壯聽了半天，吧嗒吧嗒嘴，心想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這怎麼有點要托孤的意思？
果不其然，柳喜柱戚戚然一笑，緩緩說道：“小川，柳爺爺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是現在看來是瞞不住了。”
“前些日子，我去瞧大夫，大夫說我時日無多，就剩下半年的命，積年舊疾，就算用上那二品的春花參，最多也就再能續上半年而已。”
秦川怎麼也沒想到柳喜柱開口說的是這樣的噩耗，剛要說話卻被柳喜柱揮手止住。
柳老頭繼續道：“我這一生平淡悲苦，除了寶貝青青，世間再無牽掛，就算續命苟活半年，也終究沒有什麼意思。”
“生在貧寒人家，自幼便看慣了世間疾苦，看得久了，自然就膩了，於是愈發不想自己的子女再過這樣的生活。”
“青青尚不滿十四，我若離去，她又該如何在這殘酷的世界之中生存？每每想到此處，我就有些舍不得死。”
話說的太多，再加上心神暗淡憔悴，讓柳老頭咳嗽了起來，佝僂的身影在細雨中更顯悲戚。
秦川身邊的柳青青聽到這些話，更是震驚地鬆開了手，怔怔地站在原地，茫然無措。
此時她萬分心痛，思及爺爺這些天的怪異舉動以及良苦用心，便再難控製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