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歲的駕駛員,口沫橫飛地說著,臉上露出氣憤的表情。
“那是非機動車,沒有駕證的,我們也管過。”
此次說話的是善於沉默的劉日華。
“管,那我沒見過,罰了那些人多少?大不了就是十塊、五塊的吧,你們這種執法,老子就是不服。”
“專門整摩托,罰得還很重,還要扣分,你們就是一群土匪在搶錢。”
血氣方剛的小夥,此時象一頭發怒的獅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洪劍撕碎。手裏抖動著兩張共罰一百五的單子,還呸呸地吐著口水。
洪劍心中有數的,駕駛員沒戴頭盔,還超這麼多人,還出口傷人,不重罰難以平心中的惡氣,遇強則強,遇柔則柔,這也是洪劍多年的個性。
你罵我,隻要不打我,就當沒聽到。洪劍雖有武功,從來不會對老百姓動手,在他心中那是衣食父母。
“小夥,罵夠沒有,你比我兒子大不了多少,安全第一呀,隻有你珍重法律,法律才會保護你,你會明白的。”
“今天我們罰了你,你以後才會記住曾被罰過,對你有好處的。”
“每一個成人,做任何事都會有約束,都要有節製,你會懂的。”
“小兄弟,戴好你的頭盔,回家吧。”
小夥子在洪劍的話語中好象聽懂了什麼,在洪劍慈愛的目光裏似乎讀懂了什麼,不再怒罵,騎上摩托,戴上了頭盔,丟下同行的三人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你還動手,還襲不襲警!”經過半天的疲憊,中午剛踏進大隊大門,洪劍就聽到周天陽憤怒的聲音從詢問室傳出。
聞聲走近詢問室,洪劍看到周天陽嘴角有血,臉上有紅色的抓痕,英俊的臉上長滿了怒氣。
屋子裏,漂蕩著刺鼻的海椒味,那是催淚瓦斯噴出後留下的氣息,洪劍早就在以前的執法中試聞過。
“洪哥,如果是你,你肯定把他打趴。”
“我檢查他的證,他說沒有,我們扣他二輪車,他一通老拳就向我打來,還要跑,我和馮強費了好多力,還用了催淚瓦斯才製服了他。”
周天陽憤怒地向洪劍訴著。
洪劍看了看被催淚瓦斯噴過後,眼睛還紅腫得很厲害的駕駛員,約三十歲左右,身體也的確強壯,和張老七比,沒那麼高,但還要結實。
手雖被拷著,但嘴裏還不停地罵著,“如果下次碰到你,老子也要揍你!”
那張憤怒的臉對著的是周天陽,嘴裏仿佛要噴出火焰,將周天陽烤焦,烤化。
如果倒回去二十年,洪劍肯定也想對這種人練練手,為兄弟解解氣。
但自從“三講教育”、“三項教育”、“紀律作風整頓”、“五條禁令”一係列活動實施以來,公安機關的紀律越來越嚴,不要說隨意出手,就是稍有點的體罰都要被紀律處理。
洪劍隻有很很地瞪了駕駛員一眼,心道,法盲一個。
微笑著安慰周天陽道:“兄弟受苦了,黨和人民會記住你的。”
一句話,把正在問材料的周天陽和馮強都逗笑了。駕駛員也抬起眼睛盯了一眼洪劍,別過臉去不再說話。
午飯後,那名強壯的駕駛員被人文派出所帶走,在上警車前回過頭來,又是一陣狂罵,那模樣仿佛整個交警隊的人都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洪劍又準備出去整治,他是那種精力旺盛,幹工作不要命的人。
“洪劍,你到我辦公室裏來下!”
這是何元虎的聲音。
走進辦公室,隻見何元虎一臉怒氣。
洪劍想,我工作這麼賣命,教導員那架勢好象不是要表揚我。
“你看,你看,共五張!”,“你私自降低了罰款標準。”
“你不要解釋,也不要抵賴,我們看了你的執法儀的。”
何元虎似乎很生氣,長長頭發蓋住的那條紅傷口也能看得到了漲起的紅筋。
“還有一張你給兩個人隻開了一張單子,叫他們下去協議平擔罰款數額,你認為是在處理交通事故啊!你還是老民警。”
“同情弱者,誰都會,關鍵是我們是執法者!”
洪劍聽著,心裏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啥子風浪沒見過,何況教導員還是個小兄弟。
“何教,你不用生氣,怒傷肝。”
“把大教導氣壞了,我責任更大。”
“該怎麼處罰,你就處罰吧,我老洪認!”
“我一向認為老洪你工作不錯,但你這麼做,萬一被支隊查到,我們大隊的排名就…… 你知道的。”……
何元虎終於叫了一聲老洪,氣也稍消了點。
“老規矩按大隊的紀律方案辦,扣六百元考評。”
洪劍想,一月共一千考評一下就出脫六百,“大紅袍”的肚子下次隻會吃半箱了。
“沒事,沒事,我洪某認了,你何教不必內疚。”
說完,大踏步走出了教導員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