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泰見人就低頭,熱情地打著招呼,搞得所有人都不好意思,他還以原先河岸市場的利益代表人出現,幫忙調節同事間的縫隙,搞得原先在河岸市場就沒怎麼瞧得起黃三泰的人都將此人當做主心骨,他左右逢源,八麵玲瓏。花豹聽張山峰如此一解說,終於明白了黃三泰是如何發跡的,厲害,實在厲害,在兵敗走麥城兩回後,依然步步高升,得到領導層的重用。
“我就兩三天沒來,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花豹還是想知道為什麼整個河岸市場會如此迅速地倒閉了,張山峰眼皮子一翻,搖著頭道:“生意好與壞,一看起步就明白了。第一天,熱鬧歸熱鬧,花錢貼的,哎呀,這叫什麼回事嘛,花錢也沒多少人願意來,隻是能來轉個圈,你就當大爺供著,五十,七十,一百地往人家兜裏鑽,哎呦呦,我看得心都疼啊。”
花豹驚奇地道:“花錢,我們花錢去請人來,反了不是。”
“事實如此,隻是大夥都是生意人,俗話說,搬家如失火。你市場一動,誰不想奔個好前途啊,你這不行,老早就被人斷言了,可惜,領導一意孤行,說什麼人定勝天啊,結果還不是自取其辱。”張山峰如實告訴了花豹真話,這裏的選址裏頭的問題大了去,是曆史遺留問題,開辦不是一次兩次,每次都黯然收場。
此事,花豹虛心地請教了有活字典之稱的張山峰一番才搞明白,原來啊,單位在郊外國道有一處產業,上層是居民樓,下麵的寬闊場所便是準備用來作為建設新市場來使用的。
這樣的實力,完全可見整個單位輝煌時期的雄厚財力,是本市數一數二的國企單位,那時候還真沒幾家有這樣的能耐出此大手筆,公務員算個球。
公司走下坡路也是為了這個,由於是國道,又是在橋頭邊,來往車輛風馳電騁的,居然想到在這裏開辦夜間市場。不用多說,死了一兩個人,馬上就被視為“鬼門關”,沒人敢來,隻好在鄰近街道的河岸市場搭起了舞台,才算勉強沒有出現流失現象。附近的私人,民間開辦的小型農貿市場是虎視眈眈,一心想要奪取這塊大肥肉。
按理說,公司領導層是有危機感的,隻是如此龐大的產業不去利用,未免有些可惜,想方設法,就是沒有辦法將河岸市場搬遷過去。日複一日啊,直到被拆遷才想到重新啟用。
為了開辦這個市場,公司領導人是上下活動人脈關係,有的還跑鄰近城市去取經,真是沒想到,還是曆史遺留問題,道路安全問題不解決,沒人甘願冒生命危險來捧場。
說到這裏,張山峰扼腕長歎道:“為了這個錯誤,我們被銀行追著屁股後頭逼債,好多盈利的產業都被賣掉。你說說看,可氣不可氣,唉。”
關於產業被銀行拍賣和不得不為了回籠資金而租售給私營單位,花豹是知情的,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具體原因,為了一個選址錯誤的投資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從一個鼎盛,蒸蒸日上的國企迅速淪落為一家破落戶單位。
“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花豹不免想到曹孟德的名言,張山峰一拍大腿骨喝彩道:“沒錯,就是這樣的,比雞肋還慘,棄之不得啊!債務未清,按我說,把那裏賣掉,將這裏買下,我們就能夠重新擁有自主權。”
花豹大吃一驚,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張山峰,不解地道:“這裏,這塊地盤不是我們的?”
“誰告訴你是我們的,一塊是財政用地,一塊是從農民手裏租恁來的,沒有我們啥事。”張山峰把現在所處的用地性質,歸屬告訴了花豹。花豹聽得滿頭大汗,為自已單位和未來捏了一把冷汗,看似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場所,居然管理者隻不過是一名過客。
“太危險咯,如今炒地皮,搞開發,早晚會落在我們頭上。地皮不是我們的,我們不是完蛋了,哪天人家要收回土地,我們還不卷鋪蓋滾蛋。”花豹看著周圍,心憂天下地道。
張山峰感同身受地道:“是啊,以前這裏屬於郊區,如今也是成了市區一部分,下場和命運是注定的。來不及咯,我們命懸一線,隨時被終結。”
兩人一言一語地說著,黃三泰過來了,他認識花豹,這裏的人,除了領導外,花豹算是他最熟悉的同事,他的健壯身材一收,脖子一縮就邁進了倆人在經營戶的茶座來,插足當中。
張山峰對這樣的“外來戶”顯示出的歧視是溢於言表的,黃三泰不以為意,他先和花豹攀關係,聊趣事,通過喝茶與相互敬煙過程中,漸漸地打消張山峰的敵意,出於博彩業的共同話題,倆人熱絡起來,把花豹冷落在一旁。
如此一來也好,花豹正想到市場各處轉轉,看看他沒在的兩三天裏到底發生什麼變化。花豹與聊得高興的倆人說了個去處就離去,他沒走兩步就發覺有濃濃的敵意在自已渾身上下遊走,定睛一看,混混老大與他的三名小弟正賣著肉丸子,敵意是來自混混老大,他抽著煙,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