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勞累和前半夜的擔驚受怕,終於忍不住了,下半夜時分,仨人不顧一切地睡去了,不再去思考明天是否會被埋葬在沙堆裏。
睡到日上三竿,露在外頭的下半截身軀被太陽公公給“鞭打”醒來,頭腦恢複了意識,知道自已還活著。真是萬幸啊,周遭的沙丘被破壞得“滄海桑田”,麵目全非,唯有他們存身的地方,這個沙丘沒有多大的變化。
“兄弟們,醒醒!微卡!微卡!”魯誌鬆用他的生澀英文吼著,要林哲、慕容雨盡快回到現實,別再半夢半醒。
等到他倆睜著傻乎乎的眼睛看定自已,魯誌鬆用僅存一點樂觀去感染倆人,要他倆打起精神,魯誌鬆裝作很愉快地道:“我們的運氣開始好轉了,看看,所有的沙丘都被糟蹋得不成樣,而我們躲過了一劫。這說明了什麼,天注定,我們應該活著,我們是身負有使命的人,是不應該殞命於此。走吧,別放棄,量變到質變,需要過程,我們起來接著走。一定會活著出去,看看命運把我們陷於這樣的困境到底要告訴我們什麼?”。
魯誌鬆的邏輯,隻要活著,那就是命不該絕,命不該絕是因為他心中有抱負,而該抱負是具有使命感的,促使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輕易向現實低頭。他的樂觀感染了林哲與慕容雨,倆人相互攙扶站了起來,拍一拍身上的沙塵,決定今天得加快步伐,找到一處綠洲,至少是一小塊綠洲來補充這幾天快要被蒸發成“木乃伊”的身體內的水分。
“出發”這個指令重新回到了林哲口中,他回複了神采,大夥都知道,現在的精氣神好轉,應該就是回光返照了,是支撐不了多久,隻要真沒有找到生存之地,那麼,痛苦會加倍。
慕容雨的精神頭也好了許多,他的中暑程度在精神開朗情況下減輕許多,為了給他加持,魯誌鬆用全身能聚起的力氣給他按摩一遍,獲得慕容雨由衷的感激。
徒步繞過從沙丘的低矮處脊梁越過,滑下沙丘坡道,再攀上新出現的沙丘,周而複始,鎖定一個方向,行走在一條固定線路上。
不論如何,昨晚的危險是不能再發生了,把自已的生命交托在大自然的仁慈之下,這是一種冒險,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賭博。
抱持覺悟的人,急迫地尋找和留意著走過地方有無可藏躲之處,計算著時間,害怕著高懸於頭頂的太陽不告而別,突然西沉了。更害怕沒有離去多久的沙漠風暴猛地在身邊出現,口渴腹饑折磨著他們。
苦難似乎沒有結束的時刻,他們為了求生,隻能咬緊牙關堅持著,牙關恐怕也要不住了。沒有水分滋潤的嘴唇腫脹著,牙床微現,隻能是用粗大的喘氣來將體內的熱氣排出,體內的液態製冷係統無法起作用了,每個人都感覺到身體裏五髒六腑快和骨頭粘在一起了。
又是昨日重現,直到傍晚,他們還是無法擺脫連綿不絕的沙丘,所經曆的不過是昨天一整天的經曆。站在沙丘頂,魯誌鬆的意誌垮了,他雙膝一跪,哀嚎道:“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如今已經快要奄奄一息了,求您指條明路吧,給我們一線生機吧!哪怕是派輛驢車也行啊!”。
“靠人不如靠已,你求老天爺也是沒用的。”林哲無法再拖著慕容雨走動了,他躺在沙丘底,聽著上頭兄弟的語言,自言自語地道,後頭的慕容雨是爬行的過來,他走不動了,林哲也背不動他,就任由他慢行,反正用眼神看著他,鼓勵著他就可以了,也是唯一能做到的。
這裏就是今天的宿營地,看來今晚還是需要把自個的命運交由大自然去裁決,如果他們三個真的該死的話,夜晚的沙漠風暴會將他們給埋了,結束一切的痛苦。
和昨晚一樣,風暴肆虐,沙塵滾滾,遮天蔽日的。哦,錯了,應該是閉月羞花吧,唉,閉月吧,這裏連根駱駝刺也沒有,月光被沙塵給掩蓋了,星光不見了,打在臉上生痛生痛,那是一種渾身不僅是肉體的痛。挖的掩體被摧毀了,三人抱摟在一起,決心生則同衾,死則同穴。風沙並沒有因仨人間的感情而被感動,捉弄般地掀開他們的衣角,領口,使勁地往裏頭灌沙子。皮膚是管不住了,七竅一定要護好,把衣服蓋住頭部,不讓沙子進到眼耳口鼻,不讓肺部呼吸到沙粒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