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緯兩股戰戰,額頭汗水涔涔而下,他原也是心性殘暴之人,往日稍有不快,動輒殺人。但今日卻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見麵前這位將軍心性反複,談笑之間便殺一人,嚇得上下牙齒格格相擊,全身顫抖,心內實已怕到極處。
尉遲鷹目光一轉,忽然看到高緯身側一女,年約十八、九歲,麵若朝霞,身如弱柳,雖然發髻散亂,衣衫不整,但雙眸秋波流轉,卻仍顯出一股妖媚豔態。心中忽然一動,離座起身,緩步踱到她麵前,細細打量了她一會,道:“若本座猜的不錯,你便是馮淑妃了?”
馮淑妃芳心狂跳,急忙道:“小女子正是。”忽然又似想起什麼,急急道:“小女子不過一介女流,從不懂軍國之事,也從不敢過問。望將軍憐見小女子年幼無知,饒了小女子罷!”說著,伏在尉遲鷹腳下,嚶嚶苦泣,其狀甚是哀婉。
尉遲鷹想了想,忽道:“如若本座饒了你,那你……”馮淑妃一聽這話,大喜過望。急忙抬起頭道:“將軍若肯饒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情願為奴,侍奉將軍。”尉遲鷹一笑,道:“哦?你真願為奴,侍奉本座?”馮淑妃忙道:“小女子不敢撒謊,自然是真。”
“京中十二煞”無不愕然,均想尉遲鷹並非貪花好色之人,難道竟會看上這禍國妖婦?惟有況鍾對尉遲鷹了解較深,隱隱猜到了一些。
隻聽尉遲鷹又道:“馮淑妃,高緯待你可說是恩寵有加,你現下棄他而去,隻怕不是真心?”
馮淑妃一怔,她原以為是自己美色打動了這位少年將軍,芳心竊喜。聽尉遲鷹話中之意,顯然還有疑已之心,忙道:“不,不,將軍,小女子確是出於一片真心。將軍年少高材,神勇無敵,乃人中龍鳳,小女子能得以侍奉將軍,正是小女子之福,如何還敢三心二意!”
尉遲鷹微微一笑,道:“馮淑妃,前番平陽之戰,若不是你以一人之力,牽製齊軍上萬,則平陽已破。平陽一破,則勝負之數倒也難說得很。此番高緯亡國被擒,與你倒也幹係非淺。”
馮淑妃心中一震,強作笑顏道:“小女子一介弱質,懂得什麼?將軍神勇無敵,自然……自然無往而不利。”
尉遲鷹笑容一斂,目光如鷹。馮淑妃在他銳利的目光下,不自禁心生寒意,隱隱覺得這少年將軍未必便是自己想象之人,但她仍不相信,世上會有不貪美色的男人,更何況是自己這般的絕色美人!
雖然因為逃離時過於匆忙,馮淑妃不及梳妝,粉黛未施,烏發散亂,身上也僅有內衣紗裙。但那裸露的玉臂藕腿,高聳的雙乳,香媚的俏臉,卻仍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搖了搖頭,尉遲鷹忽然露齒一笑,說道:“馮淑妃,你容貌雖美,天性卻如此涼薄。高緯一旦失勢,立時便棄若敝履,另附新枝,絲毫不念舊日恩情。似你這等禍國妖婦,本座雖欲饒你,隻恐日後又要有人被你迷惑,徒然送了性命。還是由本座來作一個了斷吧,來人……”
兩名大漢立即應聲而至。馮淑妃臉色大變,伏地哀泣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呼聲未畢,已被拖出大堂。隨即外麵便響起一聲暗啞的慘叫。
高緯再也忍不住心中恐懼,雙腿一軟,癱倒在地。高恒、皇後等人見到這血腥殘酷的一幕,早已嚇得暈了過去。惟有高延宗冷眼旁觀,見這禍國的一男一女授首,展顏大笑道:“痛快,痛快,殺得好,殺得好。”
尉遲鷹含笑瞥了高延宗一眼,轉身道:“傳令三軍,大軍明日開拔,獻俘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