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顧薑和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眸中還帶著一絲尚未退卻的驚俱,整張臉慘白的嚇人,額上的汗珠早已把頰邊的鬢發打濕。
方才,她又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現在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夢中夢到了什麼。
每次都是這樣,隻要一醒來就不記得自己做過的夢?心裏卻始終殘留著夢裏的一絲恐懼。
那個夢到底是什麼?纏繞了她這麼多年。
為什麼隻要一醒來就一丁點兒都不記得了,隻清楚夢中的自己是那麼恐懼、害怕、絕望!
顧薑和有些茫然的坐在雕刻精製的蓮花紋黃花梨木床上,妃紅色的刺繡錦被襯著她五官精致的小臉愈加蒼白。嬌小的身子,在猙獰的黑夜中異常的孤獨、彷徨和無助。
“姑娘,你沒什麼事吧?”
屋裏的聲響太大,明顯驚動了外麵守夜的小丫鬟。推門而入,小丫鬟見顧薑和雖然麵色不好,但還是好好的坐在床上發呆,心裏不自覺鬆了一口氣,眼裏的擔憂也少了些許。
今夜是她值夜,剛才聽見八姑娘的驚叫,嚇了一跳。還真怕八姑娘出了什麼事,那她就真的死不足惜了。不但她要死,而且還要連累府上的家人。
“沒事了,你出去吧!”顧薑和回過神來,看著進來的丫鬟,臉色也好轉了一些,不像先前那麼難看。揮手打發走了守夜丫鬟,顧薑和又重新躺在床上。
那個夢,纏繞了她八年。
八年前,她隻是一縷從現代飄略過來的孤魂。醒來,一縷芳魂已到了六歲女娃顧薑笛身上。
重生以後,她似乎時常做同樣的夢。以前她從不做噩夢,她不知道六歲的顧薑笛究竟經曆了什麼,還是這個身子本身就有神經衰弱的症狀?使得她幾乎夜夜做噩夢。
想著想著,顧薑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覺睡到了巳時。
如今已到了三月,春日的天色總是像泉水洗過般的碧藍色,陽光縷縷帶著朝氣透過古樸的窗柩照進屋內。
金絲縷縷,襯得整個房間亮堂堂的,使人也跟著精神起來。
顧薑和坐在雕花銅鏡前,披散著絞幹的頭發,旁邊一個丫鬟正為她梳妝。
昨晚噩夢出了一身汗,顧薑和今早起來就叫了水,洗發沐浴,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起來。
鏡中的她,雪色肌膚,晶瑩剔透,不論是遠觀還是近看都白得毫無瑕疵。
一雙生動的眸子宛若溪水,清澈明亮,如世上最閃耀的黑灼石,流光閃動。
唇色仿若三月盛放的櫻花,淡粉色,淡淡的帶著自然的光澤,真是好看迷人。
盈花在一旁看入了神,八姑娘真是一個嬌俏的大美人,二個月前十四歲已經及笄了,也不知道會和誰訂親究竟便宜哪人?
“小姐,今日還是梳單螺髻?”盈花回過神來,握著手感絲滑柔亮的烏黑長發,像往常一樣依例詢問,不敢自作主張的決定犯了八姑娘的忌諱。
“不用,就雙螺髻吧!”顧薑和聲音淡淡,透著與身俱來的清澈,悅耳動聽。
盈花記得上一個替八姑娘梳發的丫頭,就是欺負八姑娘年幼不知事,經常擅自更換其發髻,最後被八姑娘打發走了,現在還在院子裏當著三等掃灑丫鬟的差,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最會看主子眼神,一看她再不可能出頭了,就落井下石,現在日子過的很是淒涼。有了前車之鑒,盈花就更不敢任意妄為。
很快雙螺髻梳好了,旁邊還簪了幾朵做工精致的珠花,顧薑和左右看了看,眼裏閃過一絲滿意,讚歎道:“不錯!”
盈花得到稱讚,臉上盈上幾絲笑容,有人欣賞自己的手藝,她心裏高興。
接下來,顧薑和在幾個丫鬟的共同努力下,總算收拾妥當。
用完早膳,剛要去慈安堂給顧老夫人請安。盈月便滿臉笑容的帶著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姑娘,老夫人身邊的金鈴姐姐過來了。”
盈月方才是到儲物閣給八姑娘取出門用的油紙傘,回來時,遠遠的看到顧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金鈴往清荷苑這邊過來了,手裏還提著一個雕花食盒。
心裏猜測著恐怕是顧老夫人派人問候八姑娘來了,昨晚八姑娘受了驚,恐怕今早顧老夫人也知道了。盈月麵上不顯露分毫,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此刻,跟著盈月進來的丫鬟十六七歲,眉清目秀,麵目含笑。
下著白裙,上穿豆綠色團花儒衣。下白上綠,穿著得體,看起來水蔥似的人兒。整個人行動間大方得體,不卑不亢。
顧薑和看了,忍不住在心裏直點頭。
顧老夫人身邊的丫鬟果然被調教的不錯。要不是知道金鈴是個丫鬟,走出去恐怕別人還以為是哪個小戶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