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冬日九十點鍾的陽光下,微微的風吹亂了額前的短發,這是冬日難得的好天氣,聶米回到小鎮,走在熟悉又隱隱埋藏著記憶的青石路上,生活忽然簡單透明起來。
“小米,在想什麼?”何宇走在小米的左側,看著發呆的小米。
“時間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這裏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但是人卻走的走,傷的傷,留下來的回憶仿佛隔了好多個世紀,顯得那麼遙遠。”
“物是人非事事休,這是常事。”何宇牽起小米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掌心。
起風了,小米抽出自己的手,裹緊了衣服,“這裏常常讓我想遺忘卻總是不經意會想起,不管我走到哪裏不管我做些什麼,心始終會停在這裏,很矛盾,是不是?”
“不,因為這裏是根,這裏埋藏著你生命中最原始真摯的情。”
“根,情。”小米若有所思。
也許每一個人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會有這特別多的回憶,也許在很多年以後,這些東西隻能生活在自己的記憶中,當真的感覺到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蒼茫時,是因為我們真的長大了,還是關於記憶這回事在我們心裏被擱淺的太久了。這條不長的路和路旁幹涸了的水渠,還有路的盡頭,那道廢棄的鐵軌,小米用目光一寸一寸撫摸這片土地。像是問候一位老朋友,小米默念:“好久不見了,你好嗎?”微風吹動小米的秀發,像是一生無聲的回應。小米的故事是從這片質樸的土地開始說起的,那時的小米正值豆蔻的年華,向日葵迎著太陽開滿小米家牆角的時候,時間老人拉開了小米高三生活的序幕。
清晨,爸爸的早餐香味比鬧鈴還準時的叫醒了小米,撲鼻的香氣縱然是最美好的夢境也願意被幸福的叫醒。今天,是小米正式轉入文華高中第一天上課的日子,爸爸一早就起床忙著給小米做早餐和中午的便當。胡亂收拾起書包,安靜的坐在餐桌前,看著爸爸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射在爸爸的鬢角,小米突然發現有些銀白的地方反著光,小米走上前去,原來是爸爸鬢角銀色的發絲。小米的眼睛有些微潤,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發現爸爸開始慢慢變老的呢。
“小米,一個人去新的學校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嗎?還是爸爸送你過去吧。”
“媽媽今天要出差,可能很久才會回來,爸爸還是去送送媽媽吧,學校的事情,還有蕭叔叔,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我還是不怎麼放心啊,這樣吧,一會我在給你蕭叔叔打個電話,你到了學校以後,先到辦公室找他,然後再請他帶你去教室吧。”爸爸一邊說著,一邊將煎好的雞蛋盛在小米的盤子裏,“好了,快吃飯吧。”
“恩,爸爸你送媽媽到機場就會回來的吧?”
“嗬嗬,是啊,要不然,把我們的小米一個人留在家裏,我可是很不放心的呢,哈哈。”
小米衝爸爸做了鬼臉,“爸爸還是比較偏疼媽媽一點啊,就會說話哄我!”
說著,臥房的門開了,媽媽從房間中走了出來。“起來了,早飯做好了,一起來吃點吧。”
“不用了。”
“我送你去機場。”爸爸擦完手,從廚房出來,隻見媽媽已拉著行李箱打開門,走進了電梯,爸爸趕忙追了上去。留下小米一個人在餐廳吃著少點人情味的早餐。
五分鍾後,爸爸悻悻而歸,“小米,今天爸爸送你去學校。”
小米撅著嘴巴,“你還是打電話給蕭叔叔吧,我自己去,正好熟悉下去新學校的路。”小米帶上耳機直奔電梯,“爸爸,再見。”
“路上慢點,晚上我去接你放學。”爸爸向小米揮揮手。
路邊的花開的好像比昨天的早,紫色的花瓣,像極了露著笑臉的娃娃,陽光伴著清風而來,梔子花香娓娓敘說著春末夏初的芬芳。小米的心情被拖拽到一片春光明媚中,豁然開朗起來。自由就是你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小米衡量著自己現在和自由的差距有多少,掰著手指坐上了公車,看著窗外人來人往,平凡的日子裏總是發生著關乎別人的平凡的事情,這就是生活嗎?
“嘿,小米。”小米的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她轉過身,準備瞪一眼這個絕對暴力傾向的家夥。大眼睛,挺鼻梁,頎長的讓女人也羨慕的身材,再加上賺死人眼球的棱角分明的臉。小米齜牙咧嘴掙紮了很久,算了,看在他的臉的情麵上,饒了他了。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蕭軍,和你外婆住在同一個巷子。”小米撅著嘴,腦子轉了180個圈。懷疑的看著蕭軍,“就是那個常常掛著鼻涕,被雨菲追的躲在床底下不敢出來的蕭軍?!”一時間,小米記憶混亂成一串從春天留到夏天的長長的鼻涕。“哦,好久不見。”小米艱難的從那些慘不忍睹的記憶中擺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