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照的表情隱約有些發青,夏荷塘做到這一步,就已經擺明了不打算要給他任何的麵子。
若是進了斷妄府,那便是顏麵掃地,而別人也會多想,猜測他是否已經失寵,否則為何要進斷妄府?
“夏荷塘,你真的要如此嗎?”燕南照表情難看的道。
夏荷塘沒有說話,嘴角帶著玩味的笑意,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燕南照。
燕南照便知道了他的心思,渾身都因震怒而顫抖,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個地步。
“我跟你走。”終於,燕南照還是忍辱下定決心,當然,這是因為他不確定是不是女帝的意思。
夏荷塘嘴角抹過一道譏誚,似乎對於這種結果一點也不意外,便說道:“現在,去斷妄府等我吧。”
他甚至都不打算親自抓拿燕南照歸案,而是讓他自己先去斷妄府等他,因為他知道燕南照不敢逃。
他來這裏不是因為女帝授意,抓燕南照更加不是女帝的意思,但夏荷塘卻有理由相信這將會是女帝的意思。
所以他選擇先斬後奏,先將這蠢貨押回去再說。
燕南照有些怨恨的看了夏荷塘一眼,然後轉身離開,自然,他是去斷妄府。
而夏荷塘卻滿不在乎,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他都已經不記得被人用這種眼神瞪過多少遍了,如果眼神能殺人,他估計已經死過成千上萬遍了,隻可惜並不能,所以他還好好的活著,即便有無數人想他死。
“你就是霍去病?”夏荷塘回頭看著霍去病,臉上帶著柔和笑容,給人一種如浴春風的感覺。
霍去病有些怔怔,從夏荷塘的外表來看,很難將他和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劊子手聯想到一起。他是如此的謙遜有禮,全身上下散發著儒雅的書生氣。
但霍去病也知道人不可貌相,不管他如何他表現的再如何彬彬有禮,但人的命樹的影,他終究是滿手血腥。
“我是。”霍去病點了點頭,卻有些看不透夏荷塘的意圖。
“果然是年少有為,剛才你怎麼知道我會出手救你?”夏荷塘也很好奇,霍去病怎麼知道他會出手救他的,萬一他不救呢?那霍去病豈不就死了?
“我並不知道。”霍去病卻笑著搖了搖頭,他根本不知道夏荷塘在不遠處觀望,更沒想到他會救自己。
“不知道?那你方才為何不躲,你不怕死?”夏荷塘神情變得有些古怪,既然不知道他會出手,那霍去病為何不躲,難不成有心尋死?
“我躲不了,也不想躲。而且人終有一死,如果今日我真的死了,那也隻能說是我的因果而已。”霍去病如此回答道。
納蘭香香和唐三彩同時露出了苦笑,這回答還真是符合霍去病的風格啊。
夏荷塘深深的看了霍去病一眼,才笑著道:“你是個怪人。”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看不懂霍去病。
“你也是。”霍去病也笑著回了一句。
可就在此時,眾人臉色卻是劇變。夏荷塘可以這麼說霍去病,可不見得霍去病就也能這麼說他。
眾人都知道,夏荷塘這人喜怒無常,在他麵前說錯一句話便有可能麵臨滅頂之災。
果然,夏荷塘笑容一改,臉上突然浮現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柔:“你是第一個這麼敢和我說話的人。”
“因為他們都不敢說。”霍去病回道。
“對,因為他們怕我。”夏荷塘冷笑。
“不,他們怕的是女帝。”霍去病糾正道。
於是,夏荷塘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
眾人麵麵相覷,霍去病說了一句大實話,一句誰也不敢說的大實話。
如果夏荷塘的身後沒有站著女帝,他早就被人給生吞活剝了。
“實話,有時候是不能說的。”夏荷塘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霍去病。
“佛祖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霍去病怡然不懼,目光平靜的迎上夏荷塘目光。
夏荷塘收回目光,轉身準備離開,同時說道:“你是個有趣的人,但我不喜歡。”
“你不是個有趣的人,所以我也不喜歡。”霍去病卻仿佛要作死到底,依舊不卑不亢的說道。
夏荷塘腳步一僵,而後再度邁開,臉色陰沉的離開奇門宮。
夏荷塘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將情緒寫在臉上了,可今天不知是怎麼了,在麵對霍去病的時候卻沒有把控住。也不知道是因為他以螻蟻之姿挑釁自己,還是他說了那句大實話的原因。
而神機老人和曹國公看到霍去病得罪了夏荷塘,卻都不禁冷笑了起來。夏荷塘可不比他們,他們至少還忌憚霍去病的身份,可夏荷塘可不在乎,身為刑部尚書,他掌控的權力超乎尋常的大,而且有女帝在背後撐腰,分分鍾能夠整治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