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行,行,不過要個麵包車,你那個小車裝不下。”
\t莊峰點點頭,扔掉了煙頭,就回會議大廳了。
\t這次會議在王朝酒店舉行,鑒於目前極不樂觀的經濟形勢,市委市政對這次會議給予了高度的重視,市委書記冀良青市長全凱靖已經不止一次關注會議的準備情況了,作為分管領導的莊副市長自然壓力不小。
\t會議整整開了四天,輪番上陣的領導們無不對經濟形勢表示深切的憂慮,但也總是能夠在危機中看到希望,在挫折中看到前景,總是能一二三四五地列出些空曠無邊的措施方略來。
\t晚上用餐之後原則上是安排討論,大家似乎已經難堪複雜經濟形勢的困擾,所以作為個人,怎麼才能為經濟出點力,做點貢獻呢?
\t在領導們心急如焚的思考下,他們便三五結伴地湧入了各種娛樂場所,決定用實際行動拉動內需了。
\t華子建這幾日幾乎也沒有時間休息,白天忙碌會務,晚上則是奔走在酒桌之間,他隻盼著這會議趕緊結束了,這一開會,自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要是個小人物還好辦,進去在會場繞幾圈,找個機會就偷跑了,但華子建是副市長啊,還是主管工業的副市長,這會議多少和他有點關係,他又是坐在主席台上的人,跑了也太顯眼,所以隻好耐著性子,老老實實的待著。
\t會議的最後一天,市政府在王朝大酒店洪武廳宴請了全體參會代表。新屏市是個不大不小市,下麵轄著六縣,兩區,外帶一個開發區,加今年市裏的主要領導高度關注經濟形勢,於是那些但凡與經濟建設有些關係的大大小小的頭頭腦腦們都來了,如此一來參會人員有數百之眾,整個洪武廳一時間杯盤林立,觥籌聲一起煞是壯觀。
\t市委書記冀良青高居在中間主桌的主位上,旁邊則是市長全凱靖尉遲副書記和幾位副市長秘書長。
\t尉遲副書記是最後一天會議才趕回來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去檢查病了,也都隨便的問候幾句,但華子建是知道他到省城做什麼去了,不過看尉遲副書記臉色不善,估計是遇到麻煩了。
\t冀良青一張紅光滿麵的臉上總是流露著笑意,仿佛永遠擦不盡得汗水一般。全凱靖最近的情緒一直不大好,黃瘦得略顯病態,加上整日黑著一張臉,擺出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下麵人自是少有人敢與之親近的。
\t酒過三巡,各桌便排著隊伍來主桌上敬酒,冀良青倒是爽快,哈哈一笑之後便喝上一口,唯獨這全市長似是很不耐煩一般,總是很認真地盯著敬酒人看一眼後,方將那酒杯沿擱在嘴唇上點一點算是喝了,那些在下邊高高在上慣了的頭頭腦腦們難免會尷尬,便有人趁著人多上去敬了莊峰與幾位副市長,獨獨繞過了全凱靖。
\t華子建就暗自想,或許全市長已經也知道了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吧,但他為什麼會不高興呢,記得上次全市長和自己談論起他將要調回省城的時候,那是一種躊躇誌滿的神情,現在他怎麼會這樣,莫非是調回去的地方不太令他滿意嗎?
\t華子建想了幾分鍾,但想不出來什麼,也就隻好放棄了。
\t在一抬頭,華子建看到那幾個縣委書記正端著酒杯在主桌上頻頻碰杯,一張張胖乎乎,油膩膩的臉早已經被酒精醃得如紫豬肝一般,說話似乎也沒有了平素的小心翼翼。
\t王稼祥今天也是很活躍的,這麼幾年在市委市政府之間沒有少跑,人也是十分的殷勤,故而同兩邊的領導們都很熟識,這一點倒的確是華子建他們自歎弗如的。
\t晚宴結束,領導們一撥撥離去,那些參會的人喝的亦是盡興,大家明天都沒有了任務,心情自然放鬆,便或是歪歪斜斜地回房休息,或是三五相約著出去休閑,拉動內需了。
\t華子建等人作為政府這麵的主人,就將冀良青和尉遲副書記送上車,又送走了幾位市委的秘書長,看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倦意頓時如漫天大霧一般遮蔽得他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t賓館裏預留了專門的會務人員房間,華子建想著幹脆在此將就一晚吧,不回家了,免得現在回去還把江可蕊折騰醒了,他正要轉身往電梯間走之時,卻正與滿身酒氣的莊峰正麵迎上。
\t兩人淡淡的點個頭,華子建就見莊峰腳下有些踉蹌,他並不和華子建說話,隻是眼中露出了一種很得意的笑容,華子建心中知道他在得意什麼,不過華子建相信他是不知道自己要接他的位置,要是知道了,恐怕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華子建正在想著,莊峰已經鑽進了自己的奧迪轎車離開了。
\t華子建冷冷的看了一眼遠去的奧迪,就上了樓,回到自己預留的房間去了。
\t華子建在前麵的幾天會議中沒見到尉遲副書記,他就知道他已經是去活動了,今天尉遲書記回來了,不過臉色不是太好。
\t這也是華子建預先估計的,他感到自己這一次行動是異乎尋常的順利,他仔細地想過之所以這麼順利,應是得益於每一個人心中的貪婪,不管是誰,都想著一些本來就不該自己得到的東西。
\t華子建想著等自己的任命宣布的時候,隻怕很多人都會驚訝不已的,一想到這裏,華子建就有點小得瑟,得意之感便往外直漾,在他有限的知識儲備中依稀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麼個詞,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那隻伺機而動的黃雀。
\t但他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千萬不可急躁。於是他這幾日寸步都沒有離過賓館,他要讓自己成為一隻真正雄心勃勃的獵鷹。
\t他似乎已經嗅到了獵物的味道,他看到了尉遲副書記眼中的焦躁,他知道自己刻意營造的神秘氣息已經在發揮作用,他也看到了莊峰周圍的那些所謂的鐵杆們在麵對自己時喜悅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