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所以他騙了我。”辛夷看著她,自嘲一笑,“他許諾,後宮隻有我一人,可偏偏不肯讓你等離開。”
宋姬吃驚,她的話如此直白,上下打量著她,“所以……”
“我恨他。”
兩人又像是老朋友,平靜的談著話,宋姬從她眼中看了一股若隱若現的恨意。
“你恨君上,不怕我告之?”
辛夷聽言冷冷一笑,“他何嚐不知。”言畢,目光又變得恍惚,像是想起什麼往事,“我與他之間,何止隔了一個姬妾。”
“哦,還有什麼?”宋姬故意相問。
“不說也罷。”辛夷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而飲,“今日你若不來尋我,我也會找你。”頓了頓,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宋姬,我離開晉宮對你大有好處,何不助我一臂之力?這宮裏,相比其她人,我隻信任你。”
宋姬頓時瞪大了雙眼......
宋姬與辛夷之間,從來不必說客套之話,兩人似友似敵,各自拭探,最後,宋姬不得不相信,原來她並非真心歸來,她與孫周之間仍有隔閡,一切隻是為了家族平反,再者,麗姬懷孕一事,讓她徹底死了心。
回到瓊琚殿,宋姬靜靜沉思,辛夷之言,“孫周會盟之時,便是我離開的最好時機。”
宋姬並沒有立即答應她,小心謹慎是她一貫的處事原則,再者,孫稷行動在即,她不想在此事上出什麼紕漏。
然,隻要利用得好,辛夷或許是最好的利器。
事隔數日,宋姬得到的消息,仍是二人不合,辛夷遣櫻來詢問,出宮之事,考慮如何?
而隨後,她又得知,孫周前往會盟,竟要帶上辛夷,如此,他對她情意不減,而她似早己無情,或是傷情。
對辛夷而言,這也是好事,出了晉宮,出了新田,她離開的機會增大,那麼,是否也可以利用這一點呢?
宋姬想了一整日,想到孫稷之言,“等了數年,晉己然是霸主,孫周之功,卻是為他人做嫁衣。”
宋姬狠了狠心,再次來到麒麟殿,把一支小小的竹筒,遞到她麵前。
“這是什麼?”辛夷問。
“迷藥。”宋姬道,“便是你出了宮,你的身邊定有護衛看守,或許你能用得上。”
辛夷一喜,但見宋姬又緊緊壓著她的手,“你可真想好了。”
辛夷猶豫片刻,爾後點了點頭,“我與他終是無緣,何須互相折磨,這次歸來,他曾答應過,去留自由,然……”辛夷搖搖頭。
宋姬深吸一口氣,“此番一去,恐再無相見之日,你,保重。”
*
孫周前往柤地,正卿智贏留守新田,中行偃帥千名晉卒相護,辛夷作為國君近侍,自是跟隨。
然而,孫周與辛夷卻分車而行,櫻有些不解,辛夷不以為然,“如此甚好,少他監視,多一份機會。”言畢,從袖中拿出那支竹筒。
“主子,真要離開嗎?”
辛夷取下竹塞,聞了聞,又放入袖中收好,卻沒有回答櫻的話,而是拉開簾子,官道上積雪深,隊伍走得緩慢,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
櫻不知她在想什麼,心中有些摸不準,便憶起在離開之際,她曾與宋姬的對話,“辛夷並非麵上的那般絕情,似猶豫不定,此計是否可行?”
宋姬道,“如此甚好,若真無情無意,便不是她,我倒要懷疑了。”
“你可保證?”
“怎麼,怕了?”
“當然不是。”櫻道,“能為主子辦事,櫻在所不辭。”
宋姬冷冷一笑,“孫周身邊高手如雲,要能接近他,而不被懷疑者,隻有辛夷,孫周中了迷藥,便為他爭得更大機會。”
“如此,為何不直接拿毒藥給她。”
宋姬輕蔑的看她一眼,“她並不愚蠢。”
櫻啞然。
適才看到辛夷拿出竹筒似檢查,一顆心咚咚直跳,宋姬說得沒錯,也難怪主子對她不同了。
晚間,隊伍在一驛站休息,孫周請辛夷一同進食,辛夷以身子不適,拒絕。
屋裏,辛夷打發掉身邊那四個護衛,再次拿出竹筒,看向櫻,“你言,何時離開方善?”
櫻一陣緊張,“奴,奴不知。”
辛夷歎了口氣,“此地離柤還有十日路程,若到柤再離,除了中行偃的千位晉卒,還有諸國之人,實在不易,然,人多,卻也是機會。”
櫻低著頭,想了想,“奴今日向莢打聽到消息,兩日後,我們將至新野,那裏四周皆山,便是冬日,山中樹林蔥鬱,倒是隱蔽之處。”
辛夷聽言,目光一聚,喃喃道,“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