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裏,一口棺木正擺放在靈堂之中。
孟菁菁坐在棺木前,一直都悶不吭聲。
劉靈子與佟原調查了所有禦史府第中的下人,他們每個人的來曆和身家背景都被查的滴水不漏。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原來伺候張熙仁的——因為張熙仁特意指示,不用再造府邸,就把自己的禦史府給下一任的顧言希居住即可。這府邸裏的老人有不少,做事也都很有分寸,顧言希也就不打算把人都替換了,隻是讓個別一些想辭去工作回家鄉的人離開。
看著失魂了的孟菁菁,顧言希很是擔心,生怕她因為這次的打擊而一蹶不振。
但是,孟菁菁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脆弱。在這十年裏,她早已練就成了堅強的內心。她隻是不斷地在思索著自己與父親再次重逢時的細節,試圖找到些可用的線索。
入夜,顧言希依舊陪伴在孟菁菁身邊。
“你不是應該有許多事要忙嗎?為何還來這裏?”孟菁菁問道。
顧言希微笑著,“還好,需要做的事情我都已經辦完了。所以,現在是留給你的時間。”說著,就將孟菁菁摟在懷中,輕撫她的秀發,吻著她的額頭。孟菁菁握住他的手,輕聲說著,“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對我來說,爹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如今,就當是回魂一次,且能讓我好好安葬,一盡孝心吧!他的身子還在,總比早已化作灰燼要好……隻可惜,娘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坐起身,看著顧言希的雙眼,露出了帶著哀傷的笑意,“我爹來,就是為了新朝的安危,雖然他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害……”她想到這裏,停頓了片刻,而後又抬眼繼續看著顧言希,“如果真的讓賊人得逞,我爹才死不瞑目呢!不光要知道是誰害了他,更要知道,他嘴裏說的會危害到幸國的賊人究竟是誰……”
“放心……其實,皇上早就有料到了。”顧言希在她耳旁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著,“但是這件事情必須在暗中調查,為了不打草驚蛇。”
孟菁菁似是有了些精神。她稍許安心了些,請舒了口氣,環住顧言希的脖子,“既然如此,我更得收起情緒了。爹爹留下的那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就讓我來破解。畢竟,我是這裏最了解他的人。”顧言希點頭讚許。
關上了房門,顧言希一直都在擔憂,沒有停止。他不知道,孟菁菁的堅強是不是裝的,他不知道,夜裏她會不會再次哭濕了枕巾……
此刻,劉靈子與佟原已經開始了行動。
他們一直都在監視著孟萬昕被害前,身邊人少於兩個的家丁們。月之部還有不少尚未被委派任務的成員,他們的初次行動,就是緊盯這些可疑人員。
而當時一直在孟萬昕所在的屋子周圍的幾個人,劉靈子與佟原則親自盯梢。他們的行動極其隱蔽,跟著這些人三四日中,他們都沒有一個人發現身邊有異樣,顧府裏有其他人存在。
另一邊,孟菁菁正仔細地琢磨著仵作寫的報告,還不停地重複寫著父親最後留下的那個字和多餘的一點,或者說更像一撇。
遠在邊關的顧弋仁——顧言希的父親,已經收到了顧言希寄去的急信,此時也正在趕往都城的路上。他想送送自己的老友最後一程。他都不知道十年前的孟府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
向隆那裏也得到了消息。他緊攥著手裏的絹條,猛敲在案幾上。
再次入夜,燈火通明。孟菁菁翻閱著書典,想看看所有與“官”有關的字。邊看,邊寫著,突然,她回憶起了父親曾經書寫時的特殊之處——他在寫字時,有些字總是會先寫下麵的部分,後寫上麵的部分。
於是,她就試著寫出所有可能形成他留下的那個形狀的字。
當她停筆的時候,顧言希來了。
他看著孟菁菁懸空著手腕,愣愣地看著自己寫的字,覺得很是奇怪。
“怎麼了?”
孟菁菁眯著眼睛,微微蹙眉,說道,“言希,這個字……”
顧言希低下頭,一看孟菁菁寫下的字,再一對比她模仿的那孟萬昕最後寫下的字,瞬間——兩人像是悟到了些什麼似的,麵麵相覷。
淩晨,顧府管家早早地就出門了。
佟原負責盯梢的就是管家,他一直都暗中跟著,查看自己的目標每天的行程,與誰人接觸,都說些什麼話。
此時,已經是命案過去的第五天了。
佟原悄無聲息地跟隨著管家,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屋子——這是個被荒廢了的四合院,裏麵雜草叢生,似是許多年都沒有人住了。
直覺與經驗都告訴佟原,此人有戲!
他仔細觀察了這地方周遭,潛心聆聽,試圖感受這裏附近是否有與自己類似的人存在。當他確定沒有旁人時,才敢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