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並沒有流下淚水,而是呆呆地坐著。
待她回過神來,再次長歎一口氣時,向隆開口了。“我亦是如此,早就失去了家人……”
聽見向隆如此一說,芮卿玄有些驚訝地看著向隆。向隆確實淡然一笑,說起了自己當日的所見。芮卿玄聽著,捂住了嘴,心中不禁痛楚。
“同是天涯淪落人,竟會如此這般相聚於此……也確實是緣分吧!”向隆苦笑道。芮卿玄同樣苦笑了起來,“與我們相似之人,恐怕還有不少……如今能做的,便是隻有活好自己了吧!”
“真隻是如此嗎?”向隆說著,“我曾經也這麼想過,可是,當我看夠了那群狂妄之徒的醜惡行徑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本不想過問世事,卻也參加了義軍去……若是我們這樣的人不做些什麼,這國家不才真的毀了嗎?你也說了,若是早些年攻下那禁宮該多好!是啊……早些年……再早些年!隻是,無論多早,都不如實實在在去做,那便是成真了!”
芮卿玄瞪大了眼睛:“你也參與了攻城?”向隆微微點頭,“不錯……”
此刻,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難怪,向大哥一身正氣,確實也像是會參與義軍起事之人。隻是向大哥沒有在朝中謀事嗎?”
向隆一驚此問,急忙哼哼了起來:“呃……這個……對,是有謀事,隻是我比較喜歡閑散,就……找了個可以隨處走動的差事!”如此打著馬虎眼,芮卿玄死死盯著他看了會兒。向隆實在不好意思,“哎……我……再去劈點兒柴火!”
見他害羞的樣子,芮卿玄止不住笑意。
這一日紮針,向隆終於適應了,隻是偶爾也忍不住哭喪著喊兩聲。芮卿玄覺得向隆此人很有意思,開始時不時地開起了玩笑。她一會兒嚇唬向隆說紮錯地方了,驚地向隆一臉恐慌的樣子,惹得芮卿玄趴著久笑不止;紮完了後過會兒又說,向隆不紮滿七日一個療程就離開恐怕會有病不斷跟,一聽得紮那麼多日子向隆又是臉色刷白,隻聽芮卿玄強忍著笑顫顫悠悠地說道:“你就這麼怕紮針呀?既然害怕,以後就好好注意著身子,切不可胡來了!否則,就讓你師父天天紮你!”
向隆聽出來自己兩回都被芮卿玄耍的團團轉了,也故意拋出了一句:“我恐怕我師父紮地我不痛不癢,要不還是請你幫忙來紮吧!大不了我再多吼兩聲,能多看得到芮姑娘幾麵,我疼也樂意啊!”芮卿玄一聽,麵露羞澀,雙頰微紅,小聲嘟囔了句:“誰要你看!”說罷轉身就離開了。
看著一旁放著的竹簡,刻著昨日吟唱的詞曲,向隆拿在手中,走到芮卿玄身旁,問道:“可有為此曲命名?”
芮卿玄思量了一番,回過頭說:“你可有想法?”
向隆搖頭,“詞曲皆由你作,你最明白其中含義。”“那……獨歎朝境,如何?”說著,用手指蘸著水,寫下了題字。
“好,一題已知全詞意!”向隆拿起了刻刀,在那詞邊刻上了字。
“向大哥……我想,問你個事,”突然,芮卿玄換了個語態,非常正經地說了起來,“我雖久居此處,悠然自得。但亦是心中有所惆悵,卻又覺得有心無力。你也看見了,這村子裏沒有教書先生,孩子們的爹媽都要忙於生計,經常無空閑照料孩子,眼看著孩子們都長大了,又沒個近的地方可以學些什麼……你在都城可有相識,願意找找教書先生,來這兒給孩子們上課?”
向隆一聽,連忙點頭:“有的,有的!我確實有這樣的朋友!隻是,這裏的情況,我並不太了解……不如,我引薦你與先生相見細談如何?”
芮卿玄很是高興,“那自是甚好!待你身子痊愈,我便打算去一次都城。”
聽到她這樣說,向隆自是高興萬分。“看來,你也並不是真心在此悠閑,否則也不會心焦於他人之事!”
芮卿玄側著臉,看著自己手邊刻著新詞的竹簡,恬然笑言:“我雖是女兒身,但也偶爾會有些許抱負之心。苦於無門,便隻好盡微薄之力幫助他人罷了!比起我爹的手藝和本事來,我可是差得遠了……”向隆否定道:“你救的,不光是人的身子,更是在救人心——我看著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你的能耐,絕不比那些朝廷大臣們差到哪兒去!”
那芮卿玄沒有想到,向隆竟然如此讚賞,略帶羞澀地回著,“這我豈敢相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