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沅湘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隻這麼遠遠看著,也能夠感覺得出他此刻心裏是如何的憤怒。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收回視線,望著那漣漪從未停止過的湖麵。
這湖上的漣漪,就像人們的一生所遇到的事情,大大小小,林林總總,從不間斷。
軒轅墨所說的一切都在趙沅湘腦海中來回回蕩,尤其是那一句——對他公平嗎?
當然不公平。
所以,她才一直在逃避啊。
她知道她對軒轅宸的心意是什麼樣的,也已經知道,軒轅宸真的願意為了她放棄那曆經千辛萬苦才能得來的皇位。可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更加難過。
她不能也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心去強求軒轅宸做出選擇,所以她一直沒有對他表明過心意,也不敢答應他所說的一切關於未來的設想。
沐王說得很對,軒轅宸從小到大,受了那麼多屈辱,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多年努力,就是為了奪回皇位。
如果軒轅宸真的為她放棄皇位,她也不見得就可以高高興興地跟他走,反而會越發地愧疚吧?
那麼……她若還想和他在一起,就隻能選擇進宮。
但就算她願意進宮又如何?她能接受軒轅宸與別的妃嬪在一起麼?
前世她對軒轅煜的感情算不上愛,但她在每次聽聞軒轅煜宿在某個妃嬪宮中的時候心裏都會有些難過。換了是軒轅宸,她隻怕是會難過得哭出來吧?
會不會自己把自己逼瘋,把自己變得和那些為了爭寵而用盡各種手段的妃嬪一樣?
總之,她不能接受,絕對不能接受。
趙沅湘捏緊了手指,用力地閉上眼,在心裏默默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不能讓軒轅宸的努力白費,所以軒轅宸不能放棄皇位。而她也不能接受入宮和別的女子費盡心機地爭寵,所以……他們二人之間,還是如此算了吧。
她緩緩抬起手,手指觸碰到額頭,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不知何時,有一滴淚滴落到了石桌上。
不知在這裏坐了多久,直到杜若悄悄過來將一張披風披到她背上,趙沅湘才回過神來,連忙抹了抹眼角,笑問:“你怎麼過來了?”
杜若盯著趙沅湘發紅的眼睛,答道:“奴婢見小姐許久未回,怕您著涼,就拿了披風出來找您。”
趙沅湘快步繞過她往外走,一邊說道:“還是你最貼心,沐王他們應該走了吧?我們回去吧,我有些餓了。”
杜若快步跟上來,沉默地走了一會兒後,才小心翼翼地問:“小姐,沐王爺對您說了什麼?”
“沒什麼,閑聊而已。”趙沅湘咬著嘴唇,生怕語氣裏會不小心透出哭腔來。
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用力握著,始終揪著疼。
杜若沒再多問,沉默片刻,才說道:“小姐,沐王爺許久不在京城,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他說的話,您聽過就忘了吧,別往心裏去了。”
“放心吧,他沒什麼正事。”趙沅湘笑起來,轉頭道:“杜若,你今天話好多,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