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元年間,竟陵知縣萬義成剛剛查勘了一樁公案,打道回府。行到竟陵以北的古甑堤邊,忽然一陣旋風過後,麵前出現個絕色女子,約十七八歲年紀,生得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她走到萬義成跟前,大叫一聲:“老爺,冤枉啊……”便跪在地上,泣不成聲了。
萬義成忙問道:“姑娘,有何冤情快快講來,本縣定替你做主!”
萬義成連問了幾聲,不想那女子卻半天不語。最後,那女子被問急了,隻得抬起頭來。萬義成定睛一看,卻見那女子七孔流血,口含青草,麵目恐怖猙獰。萬義成一下驚醒,原來是南柯一夢。他忙命停轎,下去一看,隻見離路不遠處有座廢棄的磚窯,於是帶著眾人走了過去。窯內惡臭衝天,磚石瓦礫扔得到處都是,磚縫裏長滿了雜草。見一處有個磚堆十分可疑,萬義成忙命衙役將磚堆扒開,裏麵立刻露出一具腐爛的屍體。從骨架的形體成色上看,是個女人,至少死了半年了。回想剛才夢見女子喊冤的事,萬義成想:此屍骨肯定是那個被害的女子,由於冤魂不散,才攔轎喊冤的。那麼凶手是誰呢?
回到衙門,剛好荊州知府陳大人來到竟陵,萬義成便將破窯中的腐屍案對知府大人稟報一番。恰恰陳大人也曾接到一樁案子,江陵有個丁員外,他的女兒因同家裏賭氣逃了出來,可能到竟陵她姑姑家來了。可是丁員外差人到竟陵她姑姑家來一問,又說沒見她來這裏。丁員外又派人四下尋找,女兒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丁員外這下著了慌,心想女兒一定是被人害了,就到知府衙門報了案,知府陳大人正是為此事而來。既然萬知縣在破窯發現一女子的屍骨,說不定那屍骨便是丁員外的女兒也未可知。知府大人限定萬義成在一月之內一定要抓住凶手,否則,將革職查辦。可是,此案一無頭緒、二無線索,想破此案,談何容易!萬義成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隻得按夢中的情形,口中反複地念誦:一個女子,口含青草,大喊伸冤……突然,他雙眼一亮:莫非那殺人凶手名叫“含青”?
事到如今,死馬也隻能當作活馬醫了。萬義成忙將齊都頭喚過來,說道:“古甑堤發生的那起殺人案,凶犯名叫‘含青’,限你在二十日內一定要將凶犯捉拿歸案。如果二十日內交不出凶犯,本官被革職查辦前,先要砍下你的腦袋,明白嗎?”
不知不覺二十天期限已到,捉拿凶犯“含青”的事卻毫無結果,齊都頭急得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轉念一想:說不定世上根本就沒有“含青”這個人,一定是老爺被知府大人逼急了,便依樣畫葫蘆又來逼下麵這些當差的。也罷,殺人不過頭點地,挨刀隻有碗口大個疤。我齊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上路之前,也要做個飽死的鬼。橫豎查不到凶犯,他索性不查了,決定先割一斤肉來,吃了好上路,便拿了幾錢銀子,到肉案前割肉。那割肉的漢子約四十來歲年紀,一臉的大胡子,生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倒像個賣肉的老把式。齊都頭將銀子往案上一扔,大聲說道:“割一斤肉!”
那漢子出手就是一刀,直溜溜割下一塊肉來,也不用稱,隨手扔給齊都頭。齊都頭將肉掂了掂,說道:“你連稱也沒稱,這有一斤嗎?”
漢子十分自信地說:“我韓青割肉不用稱,一刀就是一斤!”
齊都頭聽說不覺吃了一驚:世上果真有“含青”其人!怕聽錯了,他又問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漢子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韓名青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