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到這張臉,蘇清顏倒吸了一口氣,隻因這張臉極其恐怖,宛如被人拿鈍刀片片切磨,卷起肉層一般,容顏俱毀,若非上頭那雙明亮的眼睛,隻怕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張人臉。
蘇清顏愕然了許久,她先前還以為教主遮住麵,是以防泄露什麼秘密,卻沒想到,竟是為了遮擋可怖的容顏。
“現在你也瞧見了。”除掉麵具,教主真實的聲音便暴露在了空氣中,聲音較之平日裏聽來更為深沉,隱隱有些低啞。
“大哥!”白子初忽然撲了上去,抱住他。教主愣了愣,身子忽然一僵,微微側頭看了白子初一眼,眼底流露出不明的意味。
蘇清顏眉頭微皺,她似乎看到白子初在教主耳邊說了些什麼,但可惜,她隻能看到白子初的嘴巴微動,至於說了什麼,她卻完全聽不清。
教主輕輕地拍了拍白子初的背:“行了,這沒什麼的,不必介意。說來,你似乎都未曾見過我的模樣吧?”
白子初將頭從教主的胸口探出,撇著嘴道:“我以為大哥是長雞腿樣的。”
“雞腿樣是啥樣的?”蘇清顏傻愣了。
忽地,不知白子初從哪兒一掏,一隻雞腿便出現在他的手上,他邊說邊比畫道:“蘇小顏,你瞧,雞腿是這個樣子的,上邊是肥的,下邊是瘦的。可是……”他伸手一指教主的臉,“大哥的臉,卻是反過來的,上邊是瘦的,下邊是肥的。”
蘇清顏帶著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的教主。
教主輕咳了一聲,道:“瞧你對本座的容貌似乎並不嫌惡,如此便最好不過了。不過,教中人卻未必會似你那般,他們見過我的容顏……嗯,現下你也知曉為何我的教主之位不保了吧?”
“嗯,知曉了,隻因大哥長得太醜,他們不服,所以要尋個長得好看的教主對嗎?”
蘇清顏又一次對教主送去了同情的目光。雖然他說的是實情,但這般直言不諱打擊人的話,也隻有白子初說得出口了。
教主狠狠地望著白子初那張無邪的臉,恨得牙都咬碎了,然而白子初卻似無視他了一般,低下頭啃起雞腿來。
最後教主隻能長歎一聲,走到蘇清顏麵前,鄭重地道:“望你今後,好生對他……”他不明意味地瞥了白子初一眼,長長一歎,“你保重身體。”
蘇清顏瞬間熱淚盈眶,一句“保重身體”含了多少委屈,多少怨念,碰上白子初這個人,當真是得好好保重身體,以免有一日會被他氣得吐血而亡。
蘇清顏甩了甩頭,不再想了,她伸手到教主麵前:“既然如此,那你便將玉葉花給我吧,反正我已立下字據,肯定不會傷害他,必會一直護著他。”
然而,教主卻把手一收:“不成,等你們成親後,本座再交予你。”
蘇清顏一愣,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喊道:“那我們今日便成親!”
於是,在蘇清顏的強烈要求之下,他們便將成親的日子改為了今日。
可是……
蘇清顏拿起那塊紅色的蓋頭,問道:“這是什麼?”
“蓋頭啊。”換上了一身喜服的白子初還是喜歡黏在她的身邊,即便要成親了,也不肯離開。他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歪著頭道。
蘇清顏顫顫巍巍地拿起蓋頭,冷聲道:“可這東西不應該是你這個嫁給我之人蓋的嗎?”
白子初拿著雞腿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我為何要蓋?”
“因為是你嫁我娶。”
“可是,你長得醜啊,這不是長得醜的人蓋的嗎?”白子初笑得一臉無邪,趁蘇清顏即將破口大罵時,他旋即舉起那沾滿油膩的手兜頭往蘇清顏的頭上一蓋,而後把她往外一推,大喊一聲,“新娘子來啦!”
此話一落,嘩地一下,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堆人,簇擁著蘇清顏朝喜堂走去,連她想反抗都不成。
這時,還在她身後的白子初臉上浮現出一絲看不懂的神情,他將手裏的雞腿骨頭往地上一丟,就從懷裏取出了一塊錦帕擦了擦手。接著抬手一揮,便有一個侍衛裝扮的人躬身而上,白子初看了前方一眼,單手遮顏,壓低了聲音在侍衛耳邊嘀咕,清風徐來,隱隱約約將他的話送了出去,大意說著什麼“宋叔”“計劃”“行事”“刺殺”。
蘇清顏進了喜堂沒多久,白子初也跟著進來了,他笑嘻嘻地從人群裏將蘇清顏救了出來。
他伸手將蘇清顏欲掀起的蓋頭朝下壓了壓,便拉著她跑到了香案前,不顧司儀的輕喚,直接扯著她一同拜了三拜,而後丟下歡呼的教眾,衝到洞房裏去了。一陣風過後,喜堂內便隻留下一堆還在等著鬧洞房的人在麵麵相覷。
教主咳嗽了一聲,朗聲緩解尷尬的氣氛道:“喀喀,子初較為害羞,較為害羞……”
“嘿嘿,是是是,二教主較為害羞,較為害羞……”聽到教主這麼說,眾人也跟著傻笑起來。
直到一道很軟的聲音從中冒出:“咦?二教主如此快地拉人進去,不是想那事嗎?”
刹那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發音人的身上,每個人臉上都泛起了曖昧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