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返回了地表,秦燁拍了拍手上有些發腥的泥土,抬頭仰望夜空。
夜已深,醉人的亮白色透著雲朵絲絲縷縷的浸在地麵上,巨大的月輪懸在極高的天幕上,層層疊疊如山般的雲層遮住了些許輝光,也悄悄地蓋住星辰的璀璨,天空朦朧,連黑也不純粹,冷清的風毫不留情的搜刮著每一處,林子深處,是動物們彼此起伏的求偶交響曲,美得讓人心碎。
曾經有一個流浪四方的詩人說過中原的夜景是:歌樓街宇火樹銀花,勞累了一天的人們趕在夜晚才會從家中出來逛逛夜會,一家之中的男人一手牽著女人的手,一手拿著買來的芝麻糖球和小說裏的人物麵具,孩子們笑鬧著跑在他們的前麵,有時偷拿了幾個商販的東西,商販也不會介意,反而會笑著摸摸他們的頭,坊間流傳著一種不算是很靠譜的說法:如果年幼的孩子拿了你家的東西那麼就說明你的鋪子將來會大火。
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這樣擁擠在並不算太寬闊的青石鋪成的道路上,年少的男孩們女孩們在人山人海之中一眼相見,身後是江岸上傳來的歌女的陣陣琴聲,低回婉轉,蘊意深長。
像是一個故事的開頭,亦或是結尾。
而詩人對於臻國的這片土地則隻有短短兩個字的評價:避世。
這裏的東西都是天然的也是凶險的,讓人不敢輕易踏足,沒有一絲一毫的過分的多餘,像是上帝的手輕輕一抹,這片寂靜孤獨卻又生機盎然的土地就此出現一樣,恰到好處。
“大炮,我們走吧!”秦燁轉頭看向張大炮,夜晚沒有燈光,隻有高高的塔樓上劈裏啪啦的燃著火把,兩個年齡不大的孩子站在一片荒草堆裏,一切都顯得那麼模糊。
“去…去哪啊?”大炮懵逼了,你不是讓我去洗頭嗎?洗完頭我還要回去幹活的啊!不按時打卡到崗的話發放錢祿的公公可是要扣我錢的啊!
“回我家…不是,回我的寢殿。”秦燁反應了過來,要真說起來這偌大的皇宮不就是他的家嗎。
大炮愣住了,眼眸中驀地閃過一抹清亮。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正好,我身邊缺人。”秦燁的語氣不容置疑。
“好的,太子殿下。”出奇的,張大炮並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屈膝要跪在地上。
秦燁抬手扶住了他要下跪的身子,語氣平淡:“我缺的,不是傭人,是朋友。”
“是!太子殿下!”頂著一頭雞窩腦袋的大炮漏出了淺淺的笑容,他那鏗鏘有力的聲音堅如鐵石。
“不要叫我太子殿下,說起來,你還比我大四歲呢!叫我燁子就行。”秦燁從地上拾起了兩根幹燥的火把,他遞給了張大炮一根。
“好的!太子殿下!”張大炮接過了火把,嘿嘿的笑著,他馬不停蹄的跑到了最近的一座塔樓下,用力揮舞著火把,想要尋問站崗的兵士借個火。
“說了不要叫我太子殿下!”秦燁也笑了出來,他用盡全身的力量追了上去,在那一刻,他隻能聽見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年輕人的一顆炙熱跳動的心。
女人們大都不明白,為什麼兩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在片刻間便能勾肩搭背互捧互吹起來,但其實,男孩或是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那麼的意外突然,卻又堅如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