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節素來喻有文人之節的美稱,文人才子齊聚一堂,品酒流杯,吟詩作對,交流切磋,這等春花秋月的風雅之事,被廣大才子甚至平民百姓所推崇,每年流觴節上的好詞好對,亦被廣為流傳。
每年帝京的流觴節,都是在城外的青玉河邊舉行,屆時文人才子順流而待,酒鼎自上遊流出隨波而下,在誰的眼前停下,那人必須選擇喝完整鼎的酒,或者做出事先設定好主題的詩句。
雖每年都會有人因鼎太大而喝醉出醜,但更多的還是那些文人墨客,層出不窮的精彩詩詞。
安若到達時,青玉河邊已是人聲鼎沸,她起了好奇心遠遠就讓馬車停下,與凝霜徒步而行。
今日落成恩設宴在青玉河邊唯一的一座茶樓煙波樓內,此樓共分三層,第一層門檻較低,隻要事先預定了座位,無論是何種身份都可落座。
這第二層,則是一些達官顯貴們專座的地方,每一個座位上,都固定著人的名字,決不可貿然亂坐。
至於第三層,則是一般人無法上去的,據說那是為皇親國戚專門留的,光樓梯上就每階一個侍衛守著,陣仗威嚴龐大。
安若甫一邁入大廳,瞬間嘈雜的人聲戛然而止,食客們一雙雙各色的目光投射過來,有怯弱的,有恭敬的,有驚恐的慌亂的…
隻見晨暮光影中,一個絕色少女一身白衣,清冷的立在哪裏,白衣如雪麵若芙蓉,神情淡然沉斂,最妙的則是那一雙澄澈鳳眸,盈盈轉動間光華流轉,清冽傲然仿似那雪山之巔盛開的白蓮。
他們詫異,這真的是雅筠郡主?
安若眸中劃過精光,她隻不過借個路,怎麼一個個就這麼嚴肅恐慌的,像是見了瘟神一樣,就差沒有落荒而逃了,她…真的這麼恐怖?
腳步邁上樓梯,安若目光淡掃過一樓,不動聲色上樓。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小聲的交談聲…
“這真的是雅筠郡主?今天竟然著了女裝,真是神奇啊”
“噓,小聲點不要被她聽見,要惹了她不高興,有你好果子吃的”
“對,你說的對,像她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為妙,你們不知道,去年流觴節上,因為一個才子做了句詩有些歧義,她便將那人沉河了,說是他藐視皇室威嚴”
一陣小小的吸氣聲傳來,眾人再次噤聲!
凝霜小心的跟在身後,暗自觀察安若的反應,見她麵色泰然一點慍色也沒有,不由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是“她”,若是孟博雅恐怕這些人都惹了滅門之禍了!
安若並非不介意,雖說她不是孟博雅,但此刻她在這具身體裏,一日未走她們就是一體,如今被人指指點點自然不會舒服。
不過,這些人本也沒有錯,隻是說了事實罷了。
倒是那孟博雅,不過因為有歧義的詩句,竟就將人殺了,人命竟比不上那虛無的名聲,真是可悲!
緩緩過了二樓,剛來到三樓的入口處,一陣嬌笑便傳了過來,安若識得這聲音,也隻有柳飄飄才能笑的讓人雞皮驟生!
三樓的布局不同一樓的空曠和隨意,處處彰顯著身份和高貴,約莫六十平方的大堂內,隻有靠近河畔窗戶的地方,放了兩張圓桌,其餘的地方皆是各種名貴擺設。
安若緩步邁入,眼前便是一方潑墨山水的圖案的屏風,字體豪爽而不羈,畫意生動讓人有種身臨其間之感。
略頓了頓足,她便抬步走進,一眼便看到一身嬌嫩粉紅的柳飄飄,果然神奇昨日才被幽閉禁足,今日就堂而皇之的出門了,不能小覷啊!
今日的她顯然刻意打扮過,嬌麵如花媚笑不斷,頭發上插著一朵豔麗的牡丹,一身嬌粉色的百蝶穿花曳地長裙,裙擺足有千層,一層一層重重疊疊,上麵繡著簇簇繁複的花朵。美則美矣,卻流於俗套,將周身青春自然的少女氣息破壞殆盡。
她的左側是一臉落寞的落嵐軒,眼眸清澈但卻少了份生氣,劍眉斜飛為他憑添了份儒雅,隻是眉宇間卻凝結不鬱色。
風夕坐在柳飄飄右側,紫衣瀲灩眉目如畫,尖尖的虎牙顯的分外可愛,不知他說了什麼好笑的話,惹得柳飄飄嬌笑不斷,麵色潮紅。
落成恩坐在側位,捧著茶杯與那日養心殿唯諾不同,此時的他則是一派雍容貴氣。
安若冷笑,抬腳往內走,雖然百般不願意,但她向來如此,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絕不會做言而無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