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晏五年,薛相病逝,不久薑氏亦甍。
後附評述:
梨王在位期間雖然做了許多好事,但她先殺夫後殺姐,並連其父也不放過,因為與薑相意見相左,而將他罷免,數年不得歸京,因此此人可以說是寡情冷血之至。泱泱圖璧,險些毀在這一婦人之手,哀哉痛哉!望後人引以為鑒……
“青山遠近帶皇州,霽景重陽上北樓。雨歇亭皋仙菊潤,霜飛天苑禦梨秋。茱萸插鬢花宜壽,翡翠橫釵舞作愁。漫說陶潛籬下醉,何曾得見此風流……”
悠然的語聲,在青翠蒼柏間輕輕回旋,輕袍緩帶的男子邊吟邊行,顯得說不出的愜意。
他身後,一個丫環模樣的人攙扶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女子聞言一笑:“瞧你如此高興,重陽將至,難道你就半點沒有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憂愁麼?”
男子迅速回身,示意丫環退開,自己攙住了女子的手道:“我有嬌妻在身邊,又有未出世的兒子在等待,有什麼可憂愁的?”
女子眨眨眼睛:“你就這麼肯定是兒子?”
“女兒更好,像她娘一樣美麗,就又是一個禍國的料。”
女子剛待要笑,這時前方來了十幾人,看樣子也是來登高踏青的,那些人全都做文士打扮,邊走邊談論道:
“啊,你聽說了嗎?璧王命人新編了前璧史冊,裏麵把梨王寫得可壞了!”
“她本來就禍國殃民,依我看,那麼寫還輕了呢。”
“難怪她死後自己的墓前沒有碑。不像前唐時期的武後一樣還立了塊無字碑。”
“武則天再怎麼樣,也沒對丈夫下毒啊,比起薑沉魚,可仁慈多了。”
“可我也聽說那毒不是梨王下的,而是那個所謂的四國第一美人曦禾夫人下的。”
“得了吧。哪有人會下毒下到自己身上去的?別忘了曦禾最後死得有多慘……肯定是薑沉魚嫉妒她的美貌,璧王一病,她就立刻把曦禾給處死了,還對外宣稱是病死的,誰信啊!”
“那看來這個薑沉魚果然是大禍水一隻啊!”
“幸好老天有眼,讓她也病死了。作孽太多,就是這種下場。”
“我覺得,讓她病死還便宜她了,這種惡毒婦人,就該拖出來遊街淩遲鞭屍才解恨啊!”
“算了,誰叫咱們皇帝心慈手軟呢,不管怎麼說,他可是那女人一手帶大的,就跟母親一樣……換了我也左右為難。可憐的皇上,才九歲就要麵對這些……幸好他還有疼愛他的外公和姬太後……”
文人們的談論聲漸行漸遠,誰也沒朝這邊看上一眼。
而等他們都走得看不見了,丫環才“呸”了一聲,恨恨道:“這些所謂的讀書人最是討厭,亂議時事,胡說八道!”
男子嘻嘻一笑:“那依懷瑾看,應該怎麼罰他們?”
“嗯……讓他們都去種田!看他們還有沒有這個閑情逸致!”
男子露出驚悚之色,轉向女子道:“你這個丫頭,還真是夠狠啊!”
女子微微一笑。
懷瑾不滿道:“小姐,他們這麼說你,你都不生氣嗎?還有,皇上是怎麼搞的,竟然同意讓史書這樣寫你!還有老爺,他怎麼也同意呢……”
女子柔柔地打斷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為了鞏固政權,把過錯都推到前朝之上,是明智之舉。”
“可是……”
“沒關係。反正……薑沉魚已經死了,後人如何評述她,她也無所謂的。”
“對嘛對嘛!”男子湊了過來,目光裏滿是欣賞,“我家小虞最是想得通透,所以才能每天都如此幸福。”
小虞抬起頭,仰望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男子,眸光閃爍著,有點感慨,又有點感謝:“我的幸福……難道不是夫君所賜嗎?”
兩人縱然已經成婚多年,但此刻對視,依舊是情意綿綿。
一旁的懷瑾早已習以為常,轉過頭去當做沒看見。
女子忽然發出一聲輕呼。
男子頓時變了臉色,急聲道:“怎麼了?”
“寶寶……踢我了……”
“走,我讓小周他們把車趕來,我們快回去!”男子說罷就要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