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璧碎 (9)(2 / 3)

她薑沉魚尚能對姬嬰開口說一聲“我仰慕公子”,而公子,卻連一絲昵稱都不可再喚。

曦禾要有多嫉恨,才能不願見他另娶?

他和她之間,究竟是怎樣的愛恨糾葛,無從探知,但有一點很清楚——那是獨屬於曦禾和公子兩個人的世界,她薑沉魚,擠不進去。

從一開始,她便已經輸了。

雲端仙侶何所見?

盡知姻緣錯為人。

杜鵑的聲音仍在繼續:“所以,姬嬰不會娶你,曦禾也不會讓他娶你,皇帝更不會。皇帝為了不讓姬家成為第二個薛家,就不能讓姬薑兩家聯姻,而要拆散這門親事,就得用更隆重的親事去壓製,再加上謀士們在一旁敲敲鼓,你,薑沉魚,就一步步地按照薑仲的計劃,成為了皇帝的淑妃,如願敲開了通往帝後之位的大門。”

薑沉魚下意識地搖了搖自己的頭,左耳處的耳洞仿佛被一把無形之火點燃,火辣辣地疼痛了起來,見證她曾經多麼刻骨銘心。每次摸耳洞時,都忍不住會想,肯定是因為自己不夠好,必定是哪裏還有欠缺,所以,才不能被那個人喜歡。然後就會想要變得更好,想要竭盡所能地更靠近他一些。

如今,那些想法像一記記耳光,火辣辣地抽回到她臉上。

“你知道為何今夜我要留你在此嗎?因為你是萬金之軀,薑仲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你身上,所以,你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而且,留你在此還有一個用意,就是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一切。”杜鵑說到這裏,忽然放緩了語調,低聲喃喃如夢囈,“這一場夢,你做了十五年,也該醒了。”

薑沉魚沒有回話。

事實上,未等她有所回應,已有另一個聲音替她做了回答:“不錯,這場夢的確該醒了。不過,要醒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皇上聖明!”

伴隨著八位謀士這麼一句齊聲恭賀,昭尹緩步走出了百言堂。剛到書房門口,外麵一陣風來,吹得他的長袍和頭發向後飛揚,他抬手壓了壓,透過指縫看出去,月彎如鉤,不甚明晰,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

他仰著頭,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光影婆娑,站在陰影中的他,一片虛浮。

身後,羅橫彎腰,眸光閃動道:“皇上,他們……”

昭尹放下壓頭發的手,目光驟然而冷,唇角緩緩上揚,拉出刻薄的弧度,極是冷酷地一笑道:“他們既然敢弄死朕最心愛的臣子,那麼,就該有付出代價的覺悟。白澤離世,怎麼也要有點陪葬品吧?”

“是。”羅橫頓時明白了,彎腰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是夜,翰林八智全部暴斃家中。凶手不明。是為帝都疑案。

在明明隻有兩個人的地方,卻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聲音,這種驚悚令得杜鵑一下子驚到,剛想跳起,手臂一痛,緊跟著身上幾處穴道被點,就頓時動彈不得了。

“是誰?是誰?”杜鵑忙喊道,“梅姨!梅姨——”

剛喊了兩句,那聲音就懶洋洋地說道:“別喊了,就你那個三腳貓功夫的所謂梅姨,目前已經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睡過去了,睡得挺香的,估計是不能來忠心救主了。”

“你……你……”杜鵑短暫的失態過後,很快平靜下來,鎖著眉頭試探道,“你是薛采?”

她身後,一少年緩步走出,燈光柔和地披了他一身,映著他的纖細的身軀,烏黑的眉眼,不是別人,正是——薛采。

薛采笑了笑:“不愧是薑淑妃的同胞姐姐。”

杜鵑“哼”了一聲:“這個時候能悄無聲息地潛入我的住處,且聲音如此稚嫩,語氣又如此傲慢的,想來也隻有淪落成奴卻絲毫沒有當奴隸的覺悟的冰璃公子了。”

麵對譏諷,薛采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好說好說。”

“你的武功還不足以在不驚動外麵三重暗衛的情況下來到我身邊。說吧,跟你一起來的,點了我的穴道的,是誰?”杜鵑說到這裏,眉頭又緊了緊,“莫非潘大將軍也來了?”

一個高大的身軀像閃電、像疾風般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房中。

此人快步走到薑沉魚麵前,解了她的穴道,薑沉魚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著他,忍不住百感交集又是委屈又是酸楚地輕喚了一聲:“潘將軍……”

此人正是潘方。

得到答案的杜鵑沉默片刻後,兩道彎彎的柳眉一揚,看向薑沉魚的方向道:“久聞妹妹聰慧,原來戲也是演得一等一的好呢。故意放聲尖叫,好壓過他們靠近時的聲音,讓我無從察覺,還一心想著你好可憐……嘖嘖嘖,久聞不如見麵。薑沉魚,你果然……好樣的啊……”

薑沉魚扶著潘方的手,臉色慘白,既不承認也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