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這個事兒說來話長,回頭給你講講,我就跟你說說島上那些好吃的吧,你不是想聽這口嗎?”
蛇頭漁農其實一直是眼睛盯著水下的,但是這句話,足足讓我很佩服,他能讀出來人心裏的渴望,不用眼睛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這些,而且這樣精明的人確從不多問我們來這裏的目的,看來,這是一個大智若愚的精明老人。
我越來越對這老頭感興趣了,“恩,講點好吃的吧,都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小島居民肯定肚子裏都是美食!”
“每年早秋,我前頭說了就是蟹黃滿蓋的時候,那個時候,隨便撒點野雞骨粉,大片大片的母蟹子就上了水麵,那個時候的蟹子肚裏有籽,聞著骨粉的味兒就來了,劃著小皮筏跟撿菜葉子似得就把那些個蟹子撿到了船上,船上一定準備多些料草,枯樹枝,打火石,大鍋,淡水,最好再弄些島上的野蔥,把活鮮活鮮的螃蟹往事先煮開水的大鍋一扔,滾燙滾燙的鍋裏立馬就見蟹蓋泛紅,那些蟹籽被煮的猛了,一半留在蟹殼裏,一半就溢到水裏,那個湯哦,用勺子舀上,往嘴巴裏一送,舌頭尖兒都要被鮮的掉了,喉嚨裏都是熱乎乎的美呢!”
“你說的我真餓了!”我大口咽著唾液。
“就這點出息,沒說完呢,煮熟的螃蟹掀開蓋子,用蟹鉗子一勾,囫圇蓋肉就被扯了下來,抽一根野蔥一並,那叫一個絕!第一個蟹大腿連著的肚子肉是最大塊完整的,用指頭往裏一按,整個就筋鬥彈出來,啥都不用就,原味入口,保證你肚子裏的饞蟲都能饞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去你們小島上呢,老爺哥,我長這麼大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那一定鮮的讓人口水都能淹死海裏的魚吧!”
“這是早秋,你知道在島上,還有比螃蟹更好吃的是啥子麼?”
“啥?還有比這還好吃的?”
“比這好吃的多了,我先說一樣,偏尾魚尾巴段子!”
“一種魚?”
“對,這魚的尾巴段子最絕,那魚長的不入流,尾巴都是歪著長,所以叫偏尾魚,它那個尾巴段子可不是吃肉,而是熬翅朵!”
“快講講,是不是跟魚翅差不多呢?”
“這個偏尾魚不好吊,啥魚餌都不上鉤,但是它們每到島上一種白香雲開的時候,就會出現在附近!”
“白香雲是啥?花嗎?”
“恩,一顆歪脖大老樹,陰天就會開花,島上陰天很少,所以這白香雲開的並不多,陰呼呼的天氣中,半個時辰就開出一片跟棉花雲一樣的大棉花瓣,香的很,白香雲樹下的水中就會躥頭躥腦的有偏尾魚來等著白香雲落花,這白香雲開的時間極短,最開始開的時候白的很,那東西一見空氣就變色,等到很快變粉的時候,就謝落了,掉到水裏,偏尾魚張口就搶,一塊白香雲會引來很多偏尾魚搶,那個時候,就在岸上盯著,瞅準機會,節骨眼上往水下撒死局符網,那些偏尾魚沒一個能逃得了!”
“哦,你釣魚還要用你們祖上的死局符呢,你為了美食也是連祖宗都用上了!”
“這話說的,沒大沒小,網一收,偏尾魚的翅朵全部剁下來,這個是熬翅朵凍,要熬上好幾個時辰,本來一大鍋水,熬了這翅朵之後,變成一大鍋凍,連鍋吊在樹上,等著島上的夜露打一夜,第二天吃的那凍,你知道啥味兒嗎?”
“啥味兒?”
“大自然的味兒!你就覺得那味兒有夜晚的味兒,月亮的味兒,還有魚香味兒,咬一口就覺著是咬了天上的皎月就著水裏的美魚,哎呀呀,我找不到詞兒說那味兒!”
“我不吃果凍,一聽說凍就沒興趣,你這形容的也太不靠譜了,月亮啥味兒,月亮跟咱們地球一樣,就是塊大硬疙瘩,月亮就著魚,艾瑪,虧你能想的出來!”
“你不信,就衝你不信,我就一定要帶你回我們小島,吃上一吃,你肯定服!”
“你這老頭,執念很深,我發現你就是個強人!”
“你這小娃娃,這句話說得我樂意聽,我這輩子想幹啥事就一定要幹,要是一個事兒讓我感覺一定要幹,我能好幾年的記著,而且總有一天要幹成!”
“恩,所以,一頭金牙棺材鯊就讓你執念這裏將近十年!”
“不,不僅僅是它,它隻是一個引誘我來這裏的引子,我待在這裏十年,不止是它,是這裏的一切,你們來的時間短,這裏的東西,你會發現,永遠永遠都未知!”蛇頭漁農突然神態肅靜起來,我勾起了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