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兩萬先鋒軍一邊衝鋒喊殺,一邊發出低沉的吼聲,聲音整齊,脈動如律,加上整齊的步法,甲胄的律動,形成一股雄渾的氣勢。
魏軍尚未抵達城下,弩箭和流矢已經射到,城頭上衛卒,慘叫連連,被射死射傷,有的栽落城下,摔得血肉模糊。
當魏軍進入一箭之地後,守將衛福通終於下達了還擊的命令。
由於衛國貧瘠,這些年兵家之事又耽擱下來,正規軍中的弓箭手使用的是普通硬弓,能達到一百步,一箭之地,而新招募的士卒,配帶的弓體是單弓,弦也很軟,扭勁不大,射程最多隻有四五十步。
兩軍交鋒了,弓箭互射,各有傷亡,很快魏軍如洪流一般,抵達雄關下麵。
搭雲梯、衝車撞石門,投石機開始往雄關內投放巨石,而雄關上的守軍,也開始用備好的滾木石塊,沸水石灰對付攻城的魏軍。
這是一片血與火的戰場,到處是衝鋒陷陣、喊殺震天的士卒,到處是倒臥血泊、已經喪命的死屍,也許不久之前,這些死屍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漢子、壯士,但在千軍萬馬之中,他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兵卒,動輒死傷一片,性命如草芥。
爬梯攻城的魏軍傷亡極快,許許多多爬到一半就是亂箭射死、滾木砸死,下方備戰的士卒也被石頭砸中,倒下一片;而戰車上、衝車旁的士卒,也不斷中箭倒地,很快密密麻麻的屍體就橫陳在關外。
喊殺聲和兵器戰馬混合成一股無限巨響,一撥又一波的人潮和兵器在相互傾軋著的聲音,清晰地注入耳鼓,近在咫尺的一切,廝殺的場麵,血腥的氣息,令人精神繃緊起來。
成千上萬的人馬,前仆後繼地攻打著城門,兵器的寒芒不是刺入眼簾,那是用鮮血和生命鋪墊出來的輝煌,何等殘酷。
一些新軍士卒,哪曾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麵,一些青年甲士實在忍不住了,彎身爬地就開始嘔吐,有的嚇得屁滾尿流,嚎啕大哭,但是轉眼就被射死。
辰淩身為主帥,站在一輛轅車上,手扶車轅橫杠,遠望戰場,看著戰馬、兵車、步兵一撥撥衝向梓扇堤關門,每一秒不停有士卒倒在血泊中,慘叫聲,憤怒聲,悲痛聲此起彼伏。
“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此時此刻,他成了三軍統帥,以統戰全局的目光,看著這幅慘烈的場景,熱血激動,眼中閃過一絲悲憫,慈不掌兵,善不稱王,梟雄王者不是那麼好當的,需要鐵石一般的心腸,果斷剛毅,任何一個合格的統帥大將,都是鐵弩錚錚,背脊挺立,雙肩擔負著數萬、數十萬將士的性命,擔負著社稷的沉重。
第一次上戰場的周淮英,看了半晌後,腹部忍不住有異物鼓動,險些吐出來,太血腥了,他是一個六階武者,但是麵對這等慘烈至極的廝殺大戰,個人的勇武,感到蒼白無力。
如果他衝上去,很可能長劍無用武之地,就會被射成刺蝟。
難怪許多俠客、熟讀兵法的書生,進入戰場,平時一股任俠之氣,或一副口若懸河、紙上談兵的儒將,到了戰場上,就會嚇得亂了方寸,太殘酷了。
這一刻,他偷瞄了轅車上的辰淩主帥一眼,目光中夾雜著幾分佩服,心忖:這人能在河東戰場,河西秦川,屢次破掉最凶猛的秦軍,果然有些本事,戰場軍事,可來不得半分虛假和吹捧,都是實打實,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