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淩伸手道:“快快起來吧!”
甘茂這兩個兒子,一個三十歲,一個二十二歲,都比辰淩歲長,女兒十七歲,比辰淩小兩歲,按輩分,都叫他叔父。
結拜禮儀過後,家眷回避,甘茂與辰淩再次回到大堂,吩咐下人準備酒菜,兩人要飲酒慶賀。
夜色漸深,杯過三巡,甘茂忽然低聲問道:“賢弟真要支持魏鈺公子奪嫡嗎?”
辰淩神色一緊,不知對方問這話什麼意思,是試探還是共謀?
甘茂見他神色,微微一笑道:“你我既已結拜,不必如此拘謹,今夜一席話,隻出得你我之口,入得彼此之耳,可以知無不言,否則結交豈不虛言?”
辰淩心中汗顏,自己太過謹慎了,反而不夠真誠,這也難怪,他身上的秘密太多,都不知如何回答才算真摯無欺了。
“不錯,魏公子有意要爭奪嫡權,日後有望登基為王,小弟辰淩是魏公子一手提拔上來,當日河東戰場上,就加入了他的派係,才有後來入大梁之行,而且我與太子之間,已經水火不容,如果不投靠魏鈺公子,隻怕在魏國朝廷,寸步難行,如履薄冰,這也是逼迫無奈之舉。”
甘茂捋須道:“的確,我對你在魏國事,打聽一些,這魏國宮廷派係不少,明爭暗鬥,政治漩渦愈演愈烈,魏王雖早已立下太子,但是並沒有給過他實權,相反這兩年重用魏公子,有意要扶持兩個接班人,最後抉擇聖裁,加上公孫丞相、少府張壽、禦史大夫田需之間矛盾深厚,魏國老舊勢力、軍方、外戚各有獨權,相互傾軋,要在魏國立足建功,的確有些困難。”
辰淩問道:“目前太子拉攏大哥,作為臂膀,是否也為了製衡魏公子呢?”
甘茂微笑道:“然也,魏太子不甘心逐漸失勢,最終錯失王位,肯定會殊死搏鬥,不過魏王身體康健,至少還有十年執政期,十年中,隻要太子不出現大過錯,魏公子不立下大功勞,很難廢太子而新立,隻要兩股勢力爭鬥不休,咱們這些外臣,就能有利用價值,備受優待。”
辰淩眉頭一動,咀嚼他的話,有些會意道:“大哥的意思是,渾水摸魚,亂中固己?”
甘茂點了點頭,淡笑道:“宮廷爭鬥,曆朝曆代,任何一個諸侯國都存在,不必大驚小怪,即使你支持魏公子,我站在太子一邊,你我既是兄弟,有了照應,未必不能從中削減對彼此的傷害,換句話說,太子要致你於死地,我會從中調解,魏公子要抹除甘某,你也能從中協調。”
“等十年後,任何一方得勢,大不了最後轉舵,有了內應,不至於陪葬成犧牲品,這也是我找兄弟來商議的一個決策,我暫且依附太子,緩解太子對兄弟你的打壓;你也可勸魏公子,對大哥我放鬆敵意,這樣你我都鬆一口氣,鞏固自身影響力,站到魏國高層後,他們想動也動不了啦,那時候,還會受製於人嗎?”
辰淩心中一動,這甘茂大哥不愧玩宮廷出身,頗懂水渾好藏魚的道理,經他這麼點撥,辰淩對官場之事,有了一種更深的領悟,不過,他其實不管誰得不得勢,因為他不可能在魏待十年,頂多幾年時間,自己的布局完成,辰淩就會消失在魏國,把這個身份給葬掉,華麗轉身,去做他的君主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