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兩人來到一座破舊的小城,尋得一間簡仆的客棧,梳洗完畢,靳旋璣馬上半推半哄地拐著她往後院走。心不甘情不願地,笑語瞪著他大大的笑臉,“人家老板也肯把廚房借你?”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靳旋璣笑得好不狗腿,“你看我們都啃了那麼多天的幹糧了,你就行行好安慰下我的肚皮吧,”他狀似哀怨地吸吸鼻子,“我已經好久沒聞到肉味了。”
說起這個她就火大,“這還不怪你!是誰說不準打獵的?”
他無辜地扁著嘴,“就算是動物也是有生命的啊,”大眼小心的瞄著她冒煙的發頂,“它們那麼可愛,你怎麼忍心殺了它們來果腹呢。”那隱含責備的眼神仿佛在控訴她殘暴不仁,而他就是那個代表動物界敢怒不敢言人君。
她錯了,她不應該一時糊塗被豬油蒙了心跟這個空有一副俠客皮囊卻優柔寡斷跟個女人有得比的嵩山盟主出來。深吸一口氣不想浪費唇舌與他爭辯,腳跟一轉,笑語大步跨入廚房。
“我來幫你,要洗菜還是切肉?”討好的笑容適時出現在他單純的俊臉上,笑語哽著一口氣發作不得好不難受,當下一不做二不休將他踢出去,碰的關上門——呼,空氣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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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燒蹄子,清蒸魲魚,幹煸四季豆,上湯青菜,還有一鍋熱騰騰的雞蛋湯……
靳旋璣幸福得熱淚盈眶,端起白飯就開始攻城掠池,塞得滿滿的嘴巴吱吱唔唔的不時想要成言,隻消一眼她就能解讀出來——好吃好吃。
與他風卷殘雲之姿不同的是笑語隻是斯斯文文地扒著飯不時夾一兩箸菜,看他如孩童般掛著的幹淨笑容,她不明白,為什麼像他這樣身份的人竟然如此輕易……滿足。她對自己的廚藝是很有信心,但也沒有自負到相信他喳呼的‘天下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我們家笑語做的菜好吃’。嘖,這麼容易就討好了,真沒成就感。唾棄歸唾棄,可看到他那仿佛餓鬼投胎的模樣,她終是沒忍住勾起了唇。
“呼……終於吃飽了……”靳旋璣喝完碗裏最後一口湯,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笑語皮笑肉不笑地掃了餐桌一眼,“肯飽了嗎?”這個豬,她煮了快四個人的份,他居然一口氣全吃完了,連個肉沫子都沒剩下,他到底餓了幾天了!
“呃……”菜盤空空如也,瞄到她麵前的碗裏還剩有半碗白飯,靳旋璣慚悔地低頭,“我給你炒幾個菜去。”
“坐下。”笑語氣得牙癢癢,玉掌一拍桌沿,嚇得靳旋璣大氣也不敢喘,端端正正地雙手放在膝上乖乖坐好。
“我現在去休息,明天日落之前不準吵醒我!”自出來到現在首次有瓦遮頭,笑語早就巴不得抱著棉被相偎相依了,隻是迫於他的纏功無奈做了一餐讓耳根得以清淨,這回喂飽了他,她沉著臉清冷冷地警告。
“明白。”靳旋璣怕怕地看著她不善的臉色,直到她噔噔噔地走出廚房,他才惋惜地看著這一桌美食的殘局,又要好幾頓吃不到好料了。
第二天笑語醒來時已是酉時,她張開眼周圍一片漆黑,摸索著起身點起蠟燭,梳洗過後步出房門。長廊裏點起了大大的燈籠,晚風輕拂倒也搖曳出幾分綺妮。
她走到了靳旋璣的房前,見裏頭沒有半點聲響也不見有亮光,她伸手想推開門,突然一個聲音興奮地響起,“你醒了。”
突如其來的人聲嚇得她一步踉蹌踩住裙擺直直往前摔去,她忙雙手護住臉,摔哪都好千萬別傷到臉啊……
自然英雄救美是有的了,於是在她還捧著臉不知地北天南時那個男聲又慶幸極了,“沒事沒事,我接得正好,你還活得好好的。”
慢慢放下手,笑語仰起臉看著這不知反省的樂天派,剛睡飽的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你還好意思說?!”到底是誰害她摔跤的!
靳旋璣低首小聲地嘟嚷,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這次又沒有得罪你。”
“你——”笑語氣得無言,突然痛定思痛,“我要回嵩山。”
靳旋璣詫異地抬起頭,“為什麼?”
還敢問為什麼?就是你!“不為什麼。”她忿忿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回房。
“別啊!”靳旋璣飛快攔到她麵前,“咱們有話好說嘛,別動不動就要離家出走啊。”
你還能不能再本末倒置一點?離家出走?她平板地瞄了他一眼,腳下不停立定心思這次一定不被他的甜言蜜語左右,“這裏不是家。”
“別嘛,你看我們好不容易下了山,又好不容易地進了城,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說著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大手抓上了她的衣袖,而且還順手的搖了起來,“你看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呢。”
不受影響,笑語堅決地拉開他的手,“那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