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樹下這將近一尺厚無人汙染的白雪,驀然升起一股子玩興,在梅姐姐低呼中整個人向後仰去,“啪”雙臂張開躺在地上,仰麵朝天,望著天空頓感愜意,悠悠然閉上雙眼。
梅姐姐失笑道:“小姐,快起來,小心著涼。”
我喃喃道:“我穿的厚著呢,你去忙吧,我想一個人在這呆一會兒。”
她又吱唔了一下,說:“這姿態實在不雅……怕是被人瞧見了不好。”
我不理她,視方才的話如空氣,聽著她的腳步聲離開。如果,時光可以停頓在這一刻,還需要奢求什麼呢?
躺的久了,身下傳來一片微涼,卻絲毫不願動,許是這一刻太過愜意和安穩,我的意識漸漸進入太虛……
夢卻是繁亂了,我看到了陳軒炎的跋扈,看到了陳莫寒的靜默,看到了馮清的溫柔,還聽到有聲音在說:“爺就欣賞長著利爪的貓,有一天我定會要了你。”
“成遙,你到底喜歡我二弟還是喜歡馮清?”
“不想嫁給太子,你想要誰?陳莫寒?”
哎,我無奈好笑的歎氣,你們這群人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呢?非要讓我如了大家的願不成?你們急個什麼勁兒,我又拿你們沒什麼辦法……
我又聽到一聲聲空靈般的召喚:“韓漠,韓漠……”
“好,我把來生許給你,下輩子我們還是愛人……”
夢中的我不禁淚流滿麵,縱情在夢中,早已分不清真真假假。
半睡半醒間好像有人輕輕踢在我腳上,片刻後又踢了一下,這一下要重了一分,我微蹙起眉叫道:“梅姐姐,幹嘛踢我?”
張開眼卻呆震住,我的臉迅速升溫,心跳幾乎凝滯,連爬起來都忘了!
一群人似笑非笑的望著躺在地上的我,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陳軒炎,陳莫寒,馮清,我的王爺爹,還有一旁窘迫不知所措的梅姐姐!
我狠狠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在夢中,這怎麼可能,大過年的都跑來成王府做什麼?可是我沒有做夢,隻有王爺爹臉上鐵青,眾人隱忍著笑意,有的還尷尬的背過身去,陳軒炎邪虐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我出糗,嘴角幾乎揚到天上去,他就站在我腳邊,那兩腳就是他踢的。馮清臉上出奇的柔和,見我看他還刻意撇過臉,有絲不自然。再看陳莫寒,倏爾一愣,第一次明晃晃對上他的眼睛,四目相對短暫的對視,教我不得不心虛的偏轉視線,我似乎看到了什麼?他有在笑嗎?雖一閃即逝,表情依舊,我的心跳卻如小鹿亂撞,險些從嗓子眼蹦出來!
這次真的糗大了!
王爺爹剛要張開嘴說話,我撲通地從地上蹦起來,躲開眾人齊刷刷的目光,倉皇而逃!
“小姐!”梅姐姐急著跟了上來,和我一直跑到房裏氣喘籲籲。
我摸摸臉,燙的駭人:“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我回去找你的時候他們就在那了。不過方才聽他們那意思好像是,咱們成王府的梅花開得格外漂亮,太子特意帶眾人來成王府賞梅。"梅姐姐緊張的要命,自責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走,就不會這樣了……”
賞梅?
我的下巴幾乎掉下來,陳軒炎在搞什麼名堂!園子裏開梅花的的府邸遍地都是,好端端的就跑到成王府來打發情趣?鬼才相信!
“你不要自責,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事情本就不怪你。”
“小姐,你頭發都亂了,我再給你梳一梳。"她給我梳著頭發,說:"小姐你最喜歡的那支梅花簪不見了,八成落在雪地裏了,一會我去找找。”
她為我梳了頭便出去找,卻是空手而歸,有些悻悻然。
我一笑:“算了,不要追究了,被哪個下人揀去了也是好的,典當些錢過個好年。”
“小姐的心腸真好。”
這頓年夜飯吃的甚是壓抑,我生怕王爺爹拿太子登門的事情,做文章說些什麼,可幸的是爹隻字未提。可是大娘卻一直有意無意往上麵引,王爺爹是驕傲的,但是大娘二娘眼中的妒意,我卻清晰感受到。大娘無疑是擔憂的,未來若我嫁與太子,若我成為帝後,我豈不是騎在了她們頭上?可憐我那姐姐成芸,十幾歲當上了皇妃,嫁給大自己三十歲的老頭,未來崛豐帝去了,陳軒炎繼位之時,便是她成芸成為過去式的時候,一切曾擁有的浮華都成了過眼雲煙。
成芸並不快樂,不是嗎?那日點點淚水,其中多少辛酸?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富貴又如何,受寵又如何,一個無法支配情感的人,生亦何歡?
無奈的趨於宿命傀儡,隻是強顏歡笑的木偶,何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