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的話說完袁應泰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要不是一直有其他人幫腔,袁應泰非要拍桌子罵娘了。因為按照之前的安排,自己擢右僉都禦史,目的就是代周永春巡撫遼東,繼而代熊廷弼經略遼東的。若是熊廷弼不走,自己何時才能出頭?麵對眾人的目光,袁應泰心中歎道:熊飛白啊熊飛白,要怪就怪你人緣不好吧!想到這裏的袁應泰恢複了原本儒雅的模樣,一臉平靜的開口說道:“各位大人,如此不顧諸位同僚之人留之何用?似那等不與諸位同僚同心竭力之徒又要之何用?正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他熊飛白不識大體,若不是老天有眼,那些勳貴就騎到咱們頭上了!咱們十年寒窗才站得朝堂,那些靠祖宗之輩憑什麼與我等共同治國?土木堡之事就在眼前,他熊飛白竟敢因私廢公擅自啟奏,若是一著不慎,天下便要大亂!似這般自私自利之人,我等清流又豈能容得下他”?
眾人都知道他口中的老天有眼是指皇上駕崩,要不然以皇上對陳駿德的態度,死的就不單單是一個總兵官了。最重要的是不再信任文臣,若是失了權力,自己等人便要淪為給那些大字不識幾個莽漢的書吏了。其實這就是權力鬧的,文官與武官乃是天生的對立,讓他們本能般的壓製武將,尤其是代表武官們的勳貴了。
袁應泰慷慨激昂的一段話讓眾人無不點頭,不著痕跡偷瞄一眼的袁應泰得意之色從臉上飛快的飄過,捋了捋顎下的胡須後接著說道:“至於遼東戰事雖有凶險但是不足為慮,我看熊廷弼是讓人家給嚇破了膽!龜縮城中坐吃山空,徒讓建奴擴充實力,乃是愚蠢至極之策!治遼要以攻代守才是正理,隻要集中力量三路出師定能一舉消滅建奴。建奴所依仗的不過是馬快而已,隻要多收降一些蒙古,其他女真部落的流民,以夷製夷,再配以朝廷的火器,必一戰平定遼東”!
“嗬嗬,袁大人果然胸有成竹,此等大局觀豈是那個鼠目寸光的熊廷弼師徒能夠有的嗎?楊大人,左大人,你們怎麼看”?
楊漣與左光鬥聞言並沒有表態,反而是帶著眾人將目光看向默然無語的孫承宗。眼下京城由他主事,結果如何還要由孫承宗定奪。此事其實也無需再議,畢竟之前已有定論了。
麵對眾人的目光,孫承宗心中著實不忍,因為他知道眾人要舍棄熊廷弼師徒之意。其實歸根到底,整個開原之戰就是文官與勳貴之間鬥法的戰場,而陳駿德身是不由己的深陷其中。英國公張惟賢想要重染指軍政之心天下皆知,而他就是以陳駿德為引。而文官們為了守住權力不惜將整個開原城與殺虜軍一同葬送!可歎一位嶄露頭角的良將啊,要不是早有太監隨軍,他又是作戰勇猛突圍而出,他與他那大名鼎鼎的殺虜軍就成了這場爭鬥的犧牲品了。都說少數服從多數乃是代表公理,然而這事在朝廷之中卻是難見。求存同異之心,天下士人何時才能參透啊!
而浙黨這邊也是談到深夜才紛紛散去,他們的情況要比東林黨要慘上無數倍,畢竟還要搭上一個總兵官呢。但是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畢竟在對付勳貴的這事上,兩黨可是達成了一致。眼下東窗事發,豈能讓他們一黨獨自受罰?鄭繼之已然離去,就在浙黨人心惶惶之際,他們在今天才真正的知道原來自己的領袖,居然是獨相多年的方從哲。這下眾人可就有了主心骨,也隻有內閣首輔的點頭,之前與東林黨的交易能夠順利通過朝廷也才能說得通。
看著眾人離開,方從哲揉了揉自己的紅腫的眼睛,獨自感歎自己的年歲也不小了,等新皇熟悉朝政並能夠敲打得住東林黨之後,自己就得辭官回家、榮歸故裏了。這朝廷,黨爭,老夫絕不再去理會,享幾年天倫之樂,也算是老有所依了。
而在靉陽的陳駿德最近過得還算不錯,在兄弟團聚的刺激下殺虜軍將士又重新拾起信心。每天都是玩命的訓練,就為了下一次的戰鬥能夠轟動天下,從而洗刷冤情,證明自己。今天也是如此,正當陳駿德也跟著眾人在校場練武之時,毛承祚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對陳駿德說道:“駿德,我這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