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怡珍話的陳駿德就更加震驚不已,他可是知道後來明朝兩線作戰敗了之後皇帝吊死煤山之事!沒想到提前了十幾年,這個怡珍居然能一語道破!這個女子真是不簡單,跟自己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看來這個努爾哈赤還真是大方,這等才貌雙全之人,竟然舍得送人!
想到這裏的陳駿德滿口稱讚道:“嗯,你說得甚是在理!真是沒想到啊,怡珍你竟是如此的洞察局勢,可是讓我大吃一驚啊”!
臉上略帶得意怡珍俏皮的施了一禮,拿出奏章擺在陳駿德麵前,站在一旁研著墨開口道:“伯爺你竟能說笑了,妾身都是胡說八道的!時間不多了,伯爺你還是快點寫完送往京城吧”。
陳駿德聞言開懷大笑,照著怡珍寫好的便開始認真謄寫在奏章上。寫完落款後的陳駿德抬起頭,看見怡珍此刻正低著頭擺弄書桌上的一個鎮紙。人家幫了自己,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不是?況且就這麼一個小玩意!一向勤儉持家的陳駿德難得的滿臉豪氣的開口說道:“那個鎮紙品相不錯,你若是喜歡就送給你好啦”!
麵對陳駿德的慷慨,怡珍依舊是低著頭並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從默默無語毫無預兆的衍變為了十分傷感的抽泣。
剛才還是好好的,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模樣,可現在卻是滿臉的梨花帶雨。都說女人善變,這變得也太快了一些吧?眼見佳人流淚陳駿德連忙開口問道:“怡珍,你這是怎麼了”?
怡珍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鎮紙,仰起滿是淚痕的俏臉泣不成聲的開口說道:“這個本就是妾身之物,當初妾身的弟弟不喜讀書,整天舞槍弄棒的。本想用此物引他用功,可沒想此時卻成物是人非之景”。
這個城西大營原本是後金的軍營,而這個屋子的擺設也表明了它主人長官的身份。而這個大營之前誰是最高長官呢?答 案便呼之欲出!心中一驚的陳駿德看著悲傷的怡珍麵露猶豫之色,仍存僥幸心理,試探性的慢慢問道:“你的弟弟?怡珍,你的弟弟是誰”?
怡珍將手中的鎮紙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眼神複雜的看向陳駿德說道:“伯爺定不會陌生的,妾身的弟弟就是鎮守開原城的鑲紅旗甲喇額真雅勒哈”!
世界就是這麼小,不是冤家不聚頭。陳駿德沒想到那個被自己親手砍了頭的敵將雅勒哈,居然是眼前這個女子的弟弟!自己如何說話,自己還能跟她說些什麼?便是胸有萬千韜略,在這個滿臉悲傷的女子麵前也會變得無話可說!隻能是語氣生硬的說道:“他是我親手斬殺的,一劍斃命,並沒有什麼痛苦”!
“噗通”一聲,怡珍跪倒在地,眼淚如水一般的滴落在地,語氣悲涼的祈求道:“戰場之上相互敵對,皆是生死有命,妾身不敢責怪伯爺什麼!但是妾身請伯爺開恩,人死仇消,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陳駿德連忙扶起痛不欲生的怡珍,看著她那雙被淚水淹沒的眼睛,十分為難的開口道:“怡珍,這個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不能!他的頭顱早已經被我送往京城,而身子隨著其他人也被付之一炬了”!
怡珍聞言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隨即輕輕的推開陳駿德的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後語氣略顯平靜說道:“妾身早就應該想到了,你們明廷以人頭論軍功,隻是妾身的弟弟……伯爺,妾身先回去了”!
“怡珍”!
“噔噔噔”怡珍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她那讓人心痛的抽泣,還有那讓人揪心的背影,都是深深的印在陳駿德的心中,此生便再也忘之不掉!
就在陳駿德自己在房間裏獨自哀歎之際,郭黑林卻是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就開口道:“少爺,家裏來人了,可是被看守咱們的人攔在門外。末將特來問問,咱們是不是要給那些拿根雞毛當令箭之人一點教訓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