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這等事情,對於葉天澤來說,是無比奢侈的,從他記事起,就無日無夜的不在征伐。
他記得上一次自己睡覺,還是在太陰宗,那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他本以為,自己睡著了,就是睡著了,但這一次,他依然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一個暮氣沉沉的自己,佝僂著背,衣衫襤褸,走在一條放佛是通往地獄的泥濘路上。
在這條路上,他一生的記憶,一幀一幀浮現。
童年的乖戾,少年的孤傲,中年的荒唐,如刺刃、似冰錐,割破時光,血脈賁張,生途淬凝為塵、風吹即散。
他回過頭,發現往來光景盡是虛無,淺笑輕顰,對著現在的自己發出了猙獰的笑,不必……不必記掛。
葉天澤與他對視,忽然被驚醒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盤坐在虛空。
他的身體空蕩蕩的,感覺不到一絲的元力,而在他的遠處,那把聖師戒尺正鎮壓著冥古宙。
即便失去了孔吾的操控,冥古宙依然穩穩的被鎮壓著,並且,這一次,聖師戒尺,是真的在消磨冥古宙的力量。
這也讓葉天澤鬆了一口氣,如果聖師戒尺無法抹去這冥古宙,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手裏有劍書,但他現在卻動用不了劍書,因為他沒有元力,他的意念也難以被將劍書取出。
他的身體依然在恢複,但在恢複元力之前,首先恢複的是傷勢,要達到了可以恢複他元力的程度,才能夠真正恢複過來。
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眼皮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他依然隻能看著眼前一幕。
如果此刻,有人來襲殺他,那肯定是一殺一個準。
也就在這時,一道金色的身影閃爍而至,這是袁魔,他上下打量著自己,眼中殺機閃爍。
此刻袁魔若是給他一棍子,肯定能夠打爆了他,最後,袁魔的目光,落在了他身邊的混元傘上,眼中有些貪婪。
袁魔可沒有遁走,他損失了一條命,卻遠遠的觀望著,連他也沒想到,葉天澤竟然可以戰勝孔吾。
直到此刻,他也判定不了葉天澤的虛實,雖然看起來,身上虛弱的,就像是油盡燈枯。
可此前,他也是這樣,斬殺掉孔吾的,那時候的孔吾,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他。
“你我現在很虛弱,你要殺我,可得趁早。”葉天澤開口說道。
說著,便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啐了一口,嘴裏還帶著血,但袁魔卻退後了一步,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
但他眼中的畏懼和疑惑,葉天澤卻看的清清楚楚,便繼續說道,“我真的很虛弱,不是騙你的,你若是殺了我,你可以得到我身上的一切,不過……你要是殺不了我,你就是有七十二條命,也會被我一一捏死!”
袁魔望著他,抬手一棍子朝他的腦門打了下來,但這棍子卻在他腦門一寸處,停了下來。
帶起的勁風,吹的葉天澤頭發撒亂,一副獵獵作響,但袁魔卻停了下來,立即收回了棍子。
“開什麼玩笑。”
袁魔冷著臉,道,“你好好恢複,我為你護法。”
說罷,袁魔便站到了遠處,手持黑色鐵棍,背對著他,但葉天澤卻毫不懷疑,剛才如果他的眼中,露出分毫的恐懼,袁魔便會一棍子,直接把他打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