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輕靈優美仿若在舞蹈,但觀那些無聲飄零的葉子,以及粗壯的樹幹上不經意間留下的深深的痕跡卻不難看出其優美的表象下暗藏的淩厲殺機。
按例練了一個半時辰,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閔風華便收了紅綾原路又悄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脫掉身上的衣裳,將頭發打散,重新躺回了床上。
自幼便極聰慧的閔風華深知再優秀的資質若是沒有勤奮的練習亦隻是枉然,是以自五歲那年被師父收為弟子後,她便過起了這樣的生活,十一年如一日,無論寒冬酷暑從不曾有一天懈怠過。
也好在她是個被遺棄的,雖然院子裏伺候的人也有好幾個,但盡是些貫會作威作福的,尋常時候幾個婆子便湊一起吃酒賭錢,哪裏會有心思關注她這個主子?至於那幾個丫頭也好不到哪兒去,如非必要一個個恨不得能離她多遠就多遠,生怕看到她醜陋的麵容會汙到自個兒的眼睛,若非如此,她又哪裏能如此自由?
閔風華自嘲的想著,黝黑明亮的鳳眸中一片冷意。
從前的她極其懦弱自卑,加之總想著這些人是母親給她的,素來不得母親喜愛的她更是不願因此而讓母親對她更不滿,是以不管被欺壓得多狠她也隻是默默忍著,隻不過如今……
“小姐,可起了?”
熟悉的溫軟嗓音將閔風華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進來吧。”
進了房中,見閔風華目光中不見一絲惺忪,便知她是醒來已久了,關切的話不禁脫口而出,“小姐大病初愈,如今又正是長身子的時候,怎的不多休息會兒。”
望著眼前之人,雖過分瘦弱且膚色也不大好看,但五官卻生得清麗姣好,眉目柔和溫婉,如水般的氣質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紫萱,大概是唯一一個真正發自內心關心她愛護她的人了。
她懦弱無能之時,每次遇到府裏其他主子甚至是奴才的欺辱刁難,總是紫萱挺身擋在她的麵前,為她受辱受罰,因此傷病不斷,甚至幾次險些喪命。
她意氣風發之時,她隻靜靜的侍候於她身後,恪守本分從不恃寵而驕,隻如影子般默默守著她。
她落魄被囚之時,為了給她和她那稚子求取一線生機,紫萱便毅然充當了誘餌,最終慘死在亂刀之下,死無全屍。
一陣酸澀痛意襲來,閔風華不禁閉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那點點淚光。
“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見閔風華忽的又閉上了眼,臉色並不是太好,紫萱心下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無礙,隻不過大概是醒得太早了,有些頭暈罷了,現下已經好多了。”緩緩睜開眼,淚光早已無跡可尋,剩下的唯有一片清冷淡漠,隻不過仔細看卻是不難發現隱藏在那淡漠之下的淡淡溫柔。
“熱水可準備好了?”
因著每日早上練功的原因,是以閔風華便養成了每日早起沐浴的習慣,這一點,伺候了她近十年的紫萱自是再清楚不過的,每日總是天還未亮就起床準備熱水了。
“已經備好了,不過小姐您真的沒事了嗎?要不要再多休息一會兒?”紫萱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放心吧,我真的沒事了,再睡下去怕是睡得多了頭又該暈了。”
“那好吧,小姐您稍等片刻,奴婢去提熱水來。”
其實按理來說,紫萱是閔風華的貼身丫鬟,這些個粗活兒怎麼也輪不到她來做,隻不過閔風華的情況著實太特殊了些,這些活兒若是紫萱不幹那便真就沒人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