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1 / 3)

雨下了一下午,她也在那兒坐了一下午,沒點第二支煙,隻是在盡頭最後一絲稀薄的餘暉湮滅的時候她重新發動汽車,安靜地穿過聲勢浩大的雨幕。

她說的有事是指去借酒消愁。但好像沒什麼用,她不會醉,不知幾杯下去了,後來感覺都是一個味道。她坐在吧台上,進來的時候沾了雨水,發尾微濕,周圍暗啞妖嬈的燈光跌宕起伏,音樂震耳,台上樂隊與舞池人群進入了一種不正常的瘋狂狀態。

白奢從沒帶她來過這兒,她也從來沒有來過這兒,這裏不同於東臨街,那裏的安全有保障,大多是循規蹈矩的ol和還在象牙塔裏的學生去的地方,就算是夜店也不會太過危險,可這裏不同,薔狸巷是市內出名的紅燈區,一般人都繞道而行,這裏什麼人都有,白日街道破敗,濃重的煙霧彌散,牆上顏色刺目又陰冷的塗鴉,垃圾桶歪倒,惡氣彌漫,像是荒廢了已久的工業時代,而晚上,各色人等出沒在灰色的牆圍之中,搖滾樂震耳,劣質煙草味道彌漫,燈光迷亂,人們帶著假麵,穿著偽裝,沒有人在乎對方是誰,但也沒人管身邊的人是誰,在這裏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沒人有什麼特別保障。

可是白顏此刻想不了那麼多,她記不得自己最後是怎麼來這兒了的,人一分手就愛多想,想他為什麼會走,什麼都沒說,想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什麼秘密,然後對自己起疑失望了。

可是沒有啊她想不到啊。

台上的歌手瘋狂的呐喊著,吉他貝司拉扯著聽覺,啤酒倒入杯中冒出氣泡,藥片貼著杯壁滑入液體中悄無聲息的融化。

白顏眯眼,頭很重,費力的握著麵前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周圍人在交談著,交織成一張嗡嗡作響的網包住她的神經震顫著。

一開始還在怪他,後來恨不得把所有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這樣分了手,還可以認為是自己不夠好。

頭痛欲裂。

有人坐到了她旁邊,她看不清楚臉…或者是懶得去看,隻用餘光瞥了一下就繼續招手問酒保要酒,旁邊的人卻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裏。她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狠命甩開,手背砸到了吧台上發出一聲悶響,她痛的皺了眉,男人一點不惱,反而還笑嗬嗬的上前,目光渾濁,衣衫不整,酒氣衝天,大概是嗨過頭了。

她下意識的就離開那裏。但腳步虛浮,沒走幾步卻被男人從後麵拉住胳膊,隨後一箍腰帶進懷裏就開始伸手摸她的胸。

她的大腦炸醒。死命掐著他的手,推他讓他放手讓他滾,但男人仿佛毫無知覺,手上的動作越來越重,同時在她耳邊留下一句句汙言穢語,嘴也不安分的開始咬吻她的後頸,帶出陣陣刺痛。

她突然手腳冰涼,一股熟悉的濕膩惡心的感覺竄上心頭,和那個下午一樣的燥熱淫亂,讓她無力反擊,全身僵住,手上的力氣漸漸退去,是一種絕望到極致而無可奈何的認命感。周圍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也不會有一個人幫她。現在這裏哪還有一個正常人?

心理加生理的雙重刺痛讓她徹底放棄了掙紮,閉上眼睛,虛脫無力,眼角慢慢滲上了淚。

而也就是在此時身後的力量突然消失,她被帶進一個熟悉的懷抱…沒有太熟悉,但她辨認出是杭卓衍,抓著他領口的時候,終於露了一聲哽咽。

“臥槽你怎麼在這兒?”他把她抱進懷裏,她整個人都虛脫了,聽著他的語氣不太對勁兒,但眼前的所有景色都太晃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察覺到他一身歸屬另一個世界的陰暗氣息,下意識地推他一下,很輕,但被他握住手用力帶進懷裏,她睜眼閉眼,聽他對身邊湊上來的人說“滾開”。

她沒見過他這個樣。從來沒有過。

“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說話間全身被他摸了個遍,“你手機呢?”

被他箍著腰往外走,她路上撞上幾個高腳椅椅腿,撞的膝蓋疼,人太多,有人挑事,看到她後的笑容猥瑣,她眯眼看著杭卓衍的食指頂在男人的胸膛上,不說話,隻有眼神交流,五秒後男人罵一聲,但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