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放心。老崔,走,進小道去!叫後邊的船跟上!別走丟了。”白玉葦突地揚聲,對著船老大道。
“哎。”那個叫老崔的船老大顯然並非愛說話之人,這麼半天方才見他應了這麼一個字,但手上卻一點不慢,隻見他手一揮,將船帆一扭,那船頭應聲慢慢偏斜,向那條窄窄的水道直駛過去,好在巫峽的水流並不十分湍急,否則光這麼一下就得費上極大的工夫了。
木雲大師等人聞聲也都次第走出船艙,看著船慢慢靠近岸邊。
甫近水道口,眾人突然隻覺一陣大風迎麵吹來,幾乎要吹得客船後退。
“下帆!”老崔大叫道。這山峰之間的一道小小的缺口,又是在江邊,很容易形成過堂風,便如山中的穀風一般,既急且勁,在這樣的風下,用帆隻會礙事。
便有船夫連忙去解那帆繩,誰知那帆繩幫得結實,急切之間竟解脫不開,船被那風吹得直向後退。
“快下帆!”白玉葦乃是水上老手,知道再不可有絲毫遲延,否則這船不住倒退,後邊跟上來的船又還在拐角之外不知內情繼續朝這邊拐,很容易相撞在一起,在這長江之上,兩邊又都是懸崖峭壁,可是凶險萬分之事。白玉葦一邊叫一邊急朝那帆柱奔去。
突見白光一閃,那帆突地直落,船身頓時穩下來,此處深不見底,竹篙是不管用的了,老崔連忙招呼船夫改用槳櫓,眾人轉頭望去,隻見那個正在解帆繩的船工站在帆柱旁正發愣,離他鼻頭兩寸之處,原來綁著帆繩的地方直丁丁地插著一把薄薄的飛刀,入木幾有一寸,旁邊還有半截斷繩的繩頭,顯然正是那把飛刀一下割斷了帆繩,帆才直落下來。
“得罪了。”船尾傳來一句話,隻見唐延雄站在船尾,正含笑而立。眾人恍然,原來正是這唐家堡堡主出手,唐門素來精於用毒,暗器之術也是精絕天下,唐延雄身為唐家堡堡主,而且武林中的人都知道下一任唐門門主非其莫屬,武功已入一流境界,但船尾離船中帆柱之處至少兩丈有餘,又是正在這因風不住倒退搖晃的甲板之上,唐延雄依然能如此精準地及時發出飛刀,擦著船工的鼻梁飛過割斷帆繩卻不傷船工毫發,這份暗器功夫也已是深厚之極,真不愧為唐門除門主“飄雪仙子”沈園雪之外的第二高手。
“唐堡主好功夫。”白玉葦奔到帆柱處,輕輕一撥飛刀,含笑道:“多謝唐堡主了。尊物奉還。”說罷將飛刀向唐延雄拋去。
本來兩人各屬不同門派,都是龍頭老大的位置,像這樣將兵器向對方拋擲乃是極為失禮之舉,弄個不好很容易引起誤會的,但此時二人都是來對付天衣盟的,白玉葦算起來還是他唐延雄的後輩,再加上這幾日來大夥也都對白玉葦的書生脾氣有些了解,知道此人像個讀書人更甚於一個武林中人,更別說是個大幫派的龍頭老大了,再加上白玉葦拋出飛刀之時也是虛向上拋,很自然地落到唐延雄那邊,船上的都是高手,都看出飛刀上沒帶絲毫勁力,自然也都不以為意。唐延雄更是極為自然地含笑一伸手,那柄飛刀一下便輕輕巧巧落入他手中:“多謝白幫主。”奇的是那柄刀自入唐延雄手中之後便突地不見了,唐延雄伸出的右手自然垂下,手中卻早已沒有了飛刀的影子,真不知道在這眨眼之間,那柄薄薄的、看起來鋒銳無比的飛刀已被唐延雄藏到哪去了,真個是無影無蹤了。
船又繼續朝前而行了。
那條水道雖窄,但水流卻並不很急,似乎並非哪條大河的入江口,但卻深不見底,水道兩側峭壁雙立,數百丈的岩壁直直地插入水中,高聳入雲,仰頭望去藍天隻餘一線,船行於間,便如進了一道緊窄的小門。因為終年難見陽光,兩邊岩壁青苔密布,潮濕陰冷,碧翠欲滴,如今雖是七月初盛夏之時,但冷風直麵而來,竟令人有些寒意,好在船上之人不是各派的一流高手便是終日在船上營生的老船工,自不會畏這區區陰寒。
水道頗為崎嶇,似是沿著神山峰腳依山而行,抬眼望去,隻見一道道高聳的岩壁橫亙於前,往往前行不到四五十丈又須得轉彎,有時靠兩邊太近,老崔便急忙吩咐船工快拿著竹篙將船點離岩壁,免得撞在壁上,落得個船破而沉,白玉葦也略有些緊張,直令一個船工隨時向後邊的船打旗子讓他們小心慢行,避讓懸崖。
“嗬嗬,天衣盟可真夠有心的,居然找了這麼個鬼地方,總不會是他們自己開出來的這條水道吧?”“鐵丐神龍”周元的嘴是從來封不住的,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