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行李,初初安頓,朱文羽玩心未盡,便說還要到街上去遊玩一番。沙漠平日裏辦案操勞早打熬得一付好筋骨好身板,朱文羽和南宮靈都乃一流身手的習武之人,自是誰也未將一日的路上風塵放在眼中,俱都依舊精神奕奕,便一起出得門去。
天已近黑,街上店家早早地便點上了門口燈籠,一溜的燈籠燭盞,和白天比起來另有一番熱鬧喜慶。
“走走走,找個地方吃飯填肚子去。”朱文羽興致衝衝。
走不多遠便有一家“邀月樓”,門口貼著大紅對聯,上麵寫的是當年太白居士李青蓮的名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朱文羽以前就特別喜歡這兩句詩中的瀟灑脫塵的意境,一看便道:“就這家吧。”其餘二人自無異議。
這邀月樓果然是間大酒樓,生意極好,處處坐得滿滿的,隻餘樓上一個雅間,還是用屏風隔開的,隔壁那桌有幾個年輕人正在喝酒談笑,衣著光鮮,旁邊還放著幾隻鳥籠,自是本地富家公子。三人也不以為意,便在屏風這邊圍桌坐下,果見窗外月明雲靜,秋風微微送來一陣清爽涼意,實是極為暢快心懷。
小二端來好酒好菜,朱文羽極少喝酒,雖在閑瀾院中總有上貢好酒,但小時候有一次不懂事搶著陳老夫子的酒喝,結果被嗆得麵紅耳赤涕淚交流喉嚨辣得說不出話來,後來便對酒有些反感,極少沾酒。如今內功一流,喝酒早已不在話下,便是喝上一兩壇也可憑內力化去酒力,隻當喝水一般,絕無醉倒的可能,可他卻是依舊有些嫌惡,從未想過要喝。此情此景,卻讓他不由得也起了酒興,直呼小二上酒。沙漠二人哪知他小時之事,也不以為奇。那沙漠嚐了一口,直道好酒,問小二,小二得意道:“客官這話算是說對了,此酒乃我們邀月樓自釀的佳釀,方園四五百裏隻此一家,絕無分號,乃開封府一絕,稱為‘百裏香’,酒香醇厚濃鬱,都是在窯中藏了十年的好酒,開壇香飄百裏,連神仙也得流口水。”
“哈哈哈哈,這牛皮吹的,‘香飄百裏’,有這麼厲害嗎?”朱文羽心情極好,喝了兩口,嗬嗬大笑,他極少喝酒,自是嚐不出什麼美酒差酒來,對他來說入口全一樣,若是讓陳老夫子看見,又得跺腳歎道:“唉,牛嚼牡丹!真是可惜,可惜。”
“是是是,客官乃見過大世麵之人,自是不會將鄙小店的百裏香放在眼裏,隻是這百裏香乃是本地名釀,客官不妨盡情一醉,也算不白來這開封一趟。”這邀月樓的店小二顯是訓練有素,從朱文羽等的口音中知道三人並非本地人,絲毫不以為忤地依舊陪笑打著招呼,將酒菜一一擺好而去。
“啊,不錯不錯,在這樓上喝酒確實讓人舒心暢快。”朱文羽伸了個懶腰。再喝兩口酒,詩興大發,隨口便吟:“氣爽清風邀月樓,雲稀月皓暢心秋,飄香更進一杯酒,踏馬飛遊十九州。”
吟罷,麵現得意之色,回頭對南宮靈道:“木頭,你也湊個熱鬧?”南宮靈不長於文,微笑著品一口酒,搖搖頭,道:“朱兄好文采,我不成。”
“哈哈,老鷹,你呢?你也來一個吧,正反不就是玩嘛。”朱文羽又轉過頭問沙漠。
卻見沙漠並不答應,入神地隻是端著酒杯低頭不語,若有所思。朱文羽奇道:“老沙……”
沙漠伸手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身後,朱文羽和南宮靈一時省過來,原來沙漠在聽隔壁幾個公子說話,便也都安靜下來凝神而聽。
隻聽那隔壁有人道:“到現在都有好幾個富家小姐被害了,有的連丫環都被一同奸殺。”
“正是,城西趙家千金,李家小姐,城北翡翠齋王家的女公子,昨夜又是城南劉家的劉翠娥小姐,開封城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被賊人奸殺。算來這大半月來都有四家小姐被害了。家叔說布政使張鳳鳴張大人已嚴令追查,還聽說已派省裏的得力捕頭來督辦此案。”
“嚴兄,令叔嚴知府也算主管一城刑名,想必有些內幕,他如何說的?”
“家叔如今也是一籌莫展啊,幾家小姐均死狀淒慘,先是睡夢中被迷香所迷,再被賊人所奸,最後再或被一刀割喉,或被掐頸而亡。賊人確是心狠手辣,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究竟是何人如此狼心狗肺,辣手摧花。真正是豬狗不如。”一聲輕拍桌子的響動。
“仵作說犯案者共有兩人,捕快勘查犯案現場後也是如此說。家叔覺著此案乃江洋大盜所為,若非江湖采花大盜,便是有官場中人背後指使,故意犯案令他顏麵不堪,和家叔為難……”